“娘,惠仙說過不再碰詩詞歌賦。”唐婉輕輕的搖頭,遇上李夫人詫異的眼神,道:“琴棋書畫詩酒花原本是惠仙生活的重心,但是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惠仙已然明白,柴米油鹽醬醋茶才是生活中最要緊的事情。與其講時間浪費在那些風花雪月之上,還不如踏踏實實的幫著娘管理家務。”
“惠仙是受的打擊太大,所以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吧”唐婉這麼一說,李夫人也就明白了原因,她輕輕地搖搖頭,道:“惠仙,你是個聰穎剔透的女子,你應該明白,女子無才不美的道理。沒有才華,再美的皮相也不過是個木美人。更何況,不管多美的容顏都有老去的一天,而才華卻只會隨著時間的沉積,越來越深厚,真正有才華的女子能像陳釀一般,愈久愈香,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魅力,也才能活得更精彩。”
唐婉有些發愣的看著李夫人,重生之後她一直在否定自己,一直都覺得讓自己上輩子獲得那般悲憫的罪魁禍首除了遇人不淑以外,就是自己沉浸在琴棋書畫中無法自拔,唐夫人最看不慣不也就是這一點嗎?怎麼到了李夫人這裡就完全變樣了呢?
“誠然,柴米油鹽才是生活,但是完全只有柴米油鹽的生活卻只能說是一場災難……唔,我這樣說似乎有些偏頗了,應該說如果在我們這樣的人家,生活中只有柴米油鹽是一場災難。”李夫人看著唐婉發愣的表情,笑著道:“你想想,子規要鬧著為你畫眉,你卻想著該拿米下鍋,子規拉著你賞花,你卻想著養那些花要花多少銀子,月下吟詩作對,你卻想著明天還要早起管事……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每次都這樣的話,子規定然會心冷,時間一長,夫妻之間的感情就會冷淡下來。惠仙,舉案齊眉是一種生活,相敬如賓也是一種生活,但是我最想看到的卻是琴瑟和鳴。”
“您不擔心我那樣的話會影響子規上進嗎?”唐婉看著李夫人,李夫人所說的畫眉賞花品秋月,是她曾經最嚮往的生活,而現在卻是她最遙遠的夢。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是李夫人這樣說的時候,她的心卻怦然響動,她知道,她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只是將它深深的埋在了心底,然後拼命的告訴自己,那些都是錯的,要是自己不將它拋卻的話,自己將會重蹈上輩子的悲劇。但是,現在,李夫人卻告訴自己,自己現在的想法是錯的,以前的才是對的。
“上進?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還需要子規怎麼上進嗎?難道還要他去考狀元嗎?”李夫人失笑,道:“子規是宗室子弟,不養成驕橫跋扈的性子,不出去惹是生非,我便已經滿意了,更何況他現在謙和有禮,詩書也很過得去,我還有何所求?我現在啊,只希望你們小兩口恩恩愛愛,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別的就無所謂了。當然,你們要是能夠讓我早點抱孫子,那麼就更美滿了”
她真是糊塗了,怎麼能拿子規和陸游相提並論呢?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啊唐婉很想拍拍自己的頭,卻又不好意思。
“可是,我也想為娘分擔一些庶務……”唐婉的話沒有完全說完,那是因為她忽然覺得這話不是很妥當,胡夫人曾經說過,並不是每一個婆婆都希望兒媳婦能幹,能為她分擔家事的,有的婆婆喜好掌管家中大權,並不願意見到媳婦“奪權”的行為。
“我知道這一年多來你一直跟著親家母學管家,怎麼,等不及讓我看看你這一年多的成績了嗎?”看出唐婉的懊惱,李夫人笑著說了一句玩笑話,然後道:“惠仙既然有心幫我,倒也好這樣吧,你回去之後把你身邊得力的丫鬟和婆子挑一兩個出來,到時候我看看讓她們接管什麼事情就好。”
唐婉不解,為什麼說讓她幫忙卻要她挑兩個得力的人出來?
“我們家和別人家不大一樣,家中人少,我平常也很懶散,並不是每天都要過問家務事的。”李夫人看著唐婉,她知道有些人家的女主人事無鉅細都要過問,但是趙家卻不是這樣的,她笑著道:“再加上家中的管事婆子不少,我平時也就是月初月中吩咐一下,讓她們各司其職就好。你願意為我分擔的話,就找兩個用得慣的丫鬟婆子,讓她們出來管事,你也和我一樣,在月初月中的時候看看她們做的怎麼樣就好,沒有必要把自己拴在家務事上。”
這麼簡單?唐婉很驚訝,看來管家的事情還真是各有各的方式,象李夫人這般管家的話,自己的空閒時間真的就多了起來,或許自己真的可以放鬆一下,不用整天被柴米油鹽包圍。
“我看這樣吧惠仙你先挑一個合適的人出來管針線上的事情,我讓她們準備交接。”李夫人也是說做就做的人,既然今天提起這個事情,就做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