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黎聽了,猛地轉身,大聲道:“我和大哥結拜過的,死也要一起死!隨你怎麼罵,我這樣沒用這樣礙事大哥都不丟下我,我也決計不會自己一個人跑掉!”他雙手捏得死緊,說著說著,兩顆淚花在眼眶中滾來滾去,硬生生憋住了才不落下。
一行人本就醒目,此時又有兩個大聲吵架,店裡旁的客人早將眼光死死盯住這邊觀望事態發展。
江娉婷頗感頭痛地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霍昭黎身邊,搭上他的手臂柔聲道:“霍兄弟,大家都知道你著急,但這會兒急也沒用,泗合門既已通牒天下,自然不敢在暗地裡對逸岸下毒手,你匆忙上山去寡不敵眾,還不如坐下來與我們從長計議,謀劃個萬全的法子再行動。你大哥做事最講條理,如果他在的話,見你這樣衝動,肯定也會生氣,對不對?”
霍昭黎腦中不禁想起程逸岸罵自己笨的口氣神情,鼻腔一股酸意湧上,之前的衝勁,頓時消了。
“小兄弟,你別老說什麼救來救去的。他那麼大一個人,遲救早救不救,都沒那麼容易死。來來來,吃菜吃菜。”鶴首翁喬航咀嚼著滿口佳餚,走過去拖他重新入座,含含糊糊地招呼。
霍昭黎任他拖著,坐到位置上,渾渾噩噩地環顧周遭,見除費道清以外,眾人都含笑看著自己,想起適才又哭又鬧的樣子,不禁羞愧起來。
勉強吃了些飯菜,幾個人拉著費道清去黃九爺房中下棋,霍昭黎則被江娉婷牽著手,帶去特地開給他的臥房。
洪五娘望著霍江二人,不禁拍掌道:“什麼叫做一對璧人,我今日總算見著了。”
霍昭黎愕然無語,江娉婷卻大方笑道:“老婆婆恁的嘴碎,我哪裡比得過霍兄弟的容貌?他若是身為女兒身,怕不傾國傾城?”
“縱不身為女兒身,也未必沒有傾倒之人吶。”莫鑄將綁在腰部的大榔頭解下來,細細擦著灰塵,說得似不經意。
江娉婷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只是朝他一笑,不再介面,徑自與霍昭黎去了。
到得酒樓後院,江娉婷開啟一間雅房的門,轉頭對霍昭黎道:“你安心休息,莫再打別的主意。”說完轉身欲走。
霍昭黎有些猶疑喚住她:“江姑娘,大哥他真的會沒事嗎?”
“會不會有事我可不敢保證。”江娉婷聳聳肩。
霍昭黎聽了又急起來,“那——”
江娉婷無奈地回身看他,“這麼說吧,我們都相信程逸岸那個傢伙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不管中間多麼慘烈,到最後他總是會贏。覺得他一個人可以應付得很好,因此我們並不甚急——怎麼?你不信他?”
霍昭黎蹙起眉頭,沉吟道:“我不是不信大哥的能耐。而是他現在又變成孤單一個人,總覺得……他其實很想有個人陪的。”他想說個例子,搜遍腦海,卻只有程逸岸不經意現顯的陰鬱神色以及過於誇張的跋扈態度,心中隱隱作痛,事例卻說不上來半件。
江娉婷有些驚訝地挑起柳眉,“逸岸讓你覺得……他很寂寞了嗎?”
霍昭黎不解她的措辭,歪著頭現出困惑。
江娉婷輕輕嘆口氣,道:“那個人呢,總是讓人放不下心。他時時對人很欠揍地笑,自己心裡並不快樂,因為很奇怪,所以周圍的人明知道他只是逢場作戲,沒有放太多赤誠進去,卻沒有辦法狠下心不去理他。他愛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總覺得他在玩命,很多時候他贏,都是因為別人還有牽掛,他則不怕死,甚且隨時準備去死。因為太亂來了,所以越來越看不下去。我最近總想著,最好把他關在哪裡不準出去搗亂,我供他吃穿不愁,再找些什麼事情來給他解悶,這樣也許能讓這人活得久一些。現在,”她有些惆悵地淡淡微笑,月光照在皎潔無瑕的妍麗臉龐上,霍昭黎只覺那意態說不出的好看,“現在或許有些轉機了。如果能有一個人,讓他學會珍惜自己,那麼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盼他早日出現。”
霍昭黎低著頭,將她這幾句話翻來覆去想了半晌,皺著眉頭道:“江姑娘的話,我不太聽得懂……我只知道大哥待我好,我也要加倍地待他好。”
“這樣就夠了,太複雜的東西,你也還不必懂。”江娉婷正有些後悔說了最後幾句話,因此聳聳肩,輕輕帶過,“你梳洗一下,早些睡吧。”
霍昭黎點點頭,才舉步又擔憂起來,“要是大哥真有個萬一——”
“你知道為什麼泗合門捉到人後,不立刻把他解決,反而要廣邀武林同道來公判嗎?”
此節霍昭黎也想過,泗合門志在“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