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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程逸岸手一僵,隨即繼續啃玉米。

霍昭黎不追問,靜靜地等她開口。

“我只是很不高興。”她把吃完的棒子隨意往前一丟,眼睛追逐著棒子不斷滾下坡去,“心裡在想什麼,說出來不行嗎?為什麼要瞞著騙著?弄到後來,好像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明明我什麼都沒做。他們自己屁話不說,憑什麼反而我覺得對他們不起?真討厭!”憶起下山前二師兄等人送別時的神態,她知道回泗合門的這條路,日後怕是真的斷了。

看進霍昭黎專心一意注視的眸子,程逸岸舉雙臂過頭,仰躺在雪地上,疲憊地閉上眼。

“我真是個極自私的人。要人先拿出真心,自己才會考慮回應。一直以來自作多情,以為師姐戀著我,因為外力被迫分離,於是心中念念不忘,想著她身不由己的苦楚,每想一回,好感便增加一分——卻原來該受這樣對待的是師兄。”

她突然笑出聲來,聽得出是真的愉悅。

“聽他們那麼說,我真的挺開心:竟有人為我嬌妻美眷不要,功名霸業不要,身家性命不要——有點後悔啊,若是能早知道他的心意,再加上週遭師兄師姐們必然的指責,我一氣之下,說不定就和他歸隱山林去了,這樣豈不是少很多事?”她說完又茫然搖頭,“如果他說得出口,又怎麼會臨死都不敢看我一眼?他就是這樣的人,凡事循規蹈矩,發現自己不對勁的時候,怕是死了的心都有吧——喂,你抓著我幹什麼?”

霍昭黎低頭看交握的手,輕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就遇不到大哥了。”

大哥破門下山那年,他只有十二歲,每天被娘趕去田裡幹活,有空就和夥伴玩鬧,完全是個小孩子而已——在大哥看來,現在的霍昭黎,也不過是個小孩子吧。

程逸岸掙開他的手,坐起身來,豪邁地拍了他胸口一記,“現在不是遇到了?其實世事無常,緣起緣滅,你也不是非遇到我不可的。”

可能有很多種,現實永遠只有一個。

只因當年各自是那樣的選擇,那二人一生痛苦,含恨而終,只有她這萬惡之源還好好活著,真是太過便宜了。

“大哥本來就沒有錯,不用愧疚。”霍昭黎執拗地盯著程逸岸,似乎這樣她就會贊同。

程逸岸別開眼,仰望星空,“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我喜歡師姐,師姐喜歡師兄,師兄……咳。”她總覺得那麼說有點奇怪,因此含混過去,“總之誰的心情都沒錯,錯的是方法,他們太隱忍又激烈,我太膽小。”

“你為什麼會喜歡辛夫人?”霍昭黎終於道出了很久都想不通的疑問,難道大哥是喜歡女人的?看她和江姑娘,確實好像很好的樣子啊……

程逸岸遲疑了一會兒,才沒好氣地道:“因為下山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男人。”

“什麼?”霍昭黎大喊,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程逸岸本來就對這個延續了十六年的愚蠢判斷十分厭棄,看他這麼大反應,更是惱羞成怒,“把你這副蠢相收起來!姥姥姥爺他們把我當男孩子養,師父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女的,那我自己怎麼會搞得清楚?!”而且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師父是她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讓她給撞上了。

霍昭黎眼看自己又要成為被遷怒的物件,連忙嘆了口氣,轉移話題:“辛門主和辛夫人在一起很痛苦,解脫了也好。只是殺了許多人,太不該。”

程逸岸驚奇地道:“我倒沒料到你會這樣想,小孩子長大了嘛。”

霍昭黎摸摸後腦勺,有些靦腆地笑起來。

想到“長大”,程逸岸促狹地道:“說起來,你那位路聞笛小姑娘,似乎在中間就失蹤了。”

“是嗎?”他一直看著程逸岸,壓根沒注意旁的事情。

放出訊息引人奪寶的是師姐,不斷殺死覬覦秘笈之人的是師兄,授意小笛子潛伏泗合門、盜取秘笈的,應是另有其人。

“看來,日後江湖也未必無事。”

罷罷,江湖上哪一天沒有事,反而奇怪了。

二人靠在一起,仰首遙望星空。

“你不和你娘一起回家嗎?”

霍昭黎沉默了一下,“嗯。”

“你娘沒揪著耳朵逼你回去?”看他母親的樣子,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那。

“她說她也要再出一趟遠門,所以懶得理我。”

“你自己呢?你不是很想回去種地嗎?”

程逸岸還沒把“左右無事不如我也跟你去看看怎麼種莊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