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害怕孤單,害怕那種刺骨的寒冷和掉在井裡連喊救命都沒人聽到的感覺。所以,現在我不僅不會殺了你,我還會殺了那個企圖殺了你的人,那很可能是,另一個我。
“元元,你會比我活得長。”他說。
“你能答應我的要求嗎?”她對剛才的請求念念不忘。
“好吧。”
沒什麼不能答應的。
他忽然很想說說自己的死。
他想對她說,元元,你不是曾經收集過自殺遺言嗎?我其實每天都在說,你知道嗎?你會記住嗎?如果我死了,你也會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完成我的心願嗎?我的心願其實很簡單,就是請你保留我給你的禮物,僅此而已。
“元元,既然你談到了你的死,我也談談我的。好嗎?”
“你會被槍斃,別想了!”她冷酷無情地說。
他不理她,自顧自說起來。
“我希望我能在一個好天氣,睡死在一片青草地裡,身上是暖暖的陽光,天上有白雲朵朵,遠處有羊群和牛群。”他彷彿看見自己躺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裡微笑,他真希望自己能帶著舒心的微笑死去,但那恐怕只是奢望。
“你怎麼啦?”他低下頭,忽然發現她怔怔地看著自己。
她別過頭去,不說話。
“我死了,你該高興了吧,元元,我是你的籠子,你早就想把我打碎了。”他笑笑說。
“我也想高興,但我高興不起來。”元元又把臉轉過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眉頭擰成了一團,咆哮起來,“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神經病!你的確有神經病!”她舉起尚能活動的右手用力打他,雙腿奮力向前蹬,他盡力躲開,但還是中了幾下,好痛,但他並不生氣,他了解她,自從她來了之後,這種突如其來的大發雷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經習慣了。他像過去一樣,一句話不說,用結實的胳膊緊緊箍住她的身體,把臉埋在她的黑髮中,默默等待暴風雨過去,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鬧夠了,精疲力竭地倒在他懷裡,痛哭流涕。
“混蛋!你為什麼要鎖著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討厭你!”她用右手無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抽泣了一會兒,又小聲說:
“我希望你不得好死,你在外面的時候,我整天都在詛咒你被車撞死!”她痛苦地揪住了他的衣襟,“但是,但是,你過了時間不來,我又難受得要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有時候我很希望你死,希望你快點死,但一想到你死了,我又覺得自己也要死了,你說,這是為什麼?你說……”
他親了親她滿是汗水的前額,等她終於因為疲倦而平靜下來後,他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不說了。就說說我吧。”
“嗯。”她輕輕哼了一聲。
“我想強暴你。”
她不說話。
“這話我上星期就說過了。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很想跟你有點什麼,但好像強暴這詞比較適合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我想強暴你,狠狠地強暴你,尤其是這幾天,還有上個禮拜,我突然就很想,想得我腦子都快裂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一隻打破的杯子,擋不住的水灑了一地,還攙著玻璃屑,“我是很想的。”他又說了一遍。
“可是你沒有。”她抽噎著說。
“對,我沒有。”
“那麼,要我表揚你嗎?”
“表揚我吧,我是個有道德的殺人犯。”他勉強笑了笑。
“啪——”她抽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這三年來,她曾經打過他無數記耳光,但每次打完,他不會感到羞辱,只會感到興奮。他一下子就把她摟緊了,狂亂地親吻她的臉和頭髮。他覺得她的頭髮真軟,上星期他給她染了頭髮,把原先的黑髮染成了褐色,他覺得那顏色可以讓她的面板顯得更白。結果怎麼樣?她的面板真的變白了。他覺得經過他的手,她越變越漂亮了。真漂亮。
她任由他亂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的神情讓他平靜了下來
“元元,我想要你,很想。”他說。
“你說過了。”她疲倦地說。
“但是我不能。”
她輕蔑地別過頭去,笑了笑,沒說話。
他把目光移向窗外,好像又看見第一個女友死去時的臉,美麗的,處於亢奮狀態的臉後來變成了慘白的骷髏,他以前從未令她真正滿意過,唯有那一次,她不斷讚美他,嘴角還失控地流出了口水,其實他也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