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們一點惡意也沒有,可是我和白素還是把不住身子發抖。
那紅人來到我們面前:“我們趕著要回去,太謝謝你們,對了,在那銅箱子中,不但有我們所要的‘生命之源’,還有一樣東西。”
他一面說,一面交給了我一隻看來扁平,像是古老煙盒一樣的一隻銀白色盒子。
我接了過來,那盒子雖然小,可是相當重,我道:“這是甚麼?”
那紅人搖頭:“不知道,可能是那天龍星人的東西,你見了天龍星人,可以還給他們。”
我心中想,紅人心地好,又得到了一次證明。天龍星人騙了他們那麼重要的東西,累他們找了那麼久,可是他們一發現屬於天龍星人的物事,就理所當然,毫不考慮的要物歸原主。
這又使我聯想到,鄭保雲表示對紅人害怕,要擺脫紅人的說法,有點不盡不實,至少,他把我留給紅人的手段,就絕不光明正大。
對於性格那麼好的外星人,我十分樂於親近,他們急著要回去,以後不會再來,我也沒有機會去看他們,自然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
我和白素都有點傷感,我們主動和那紅人握手,然後,才向飛船的出口走去。離開之後,飛船立時升空,轉瞬不見。
我抬頭向上望,口中喃喃自語:“宇宙中究竟有多少怪異的生命方式?竟然有一種生命,要靠一種礦物放射的能量才能維持 把生命和礦物的放射能量結合在一起,這算是進步還是落後?”
白素吸了一口氣:“不論進步落後,至少很有宿命的意味,和人的命運差不多,礦物能量的放射,不知是不是能預測?”
我苦笑著:“只怕不能吧,如果能,豈不是人人都知道甚麼時候會死?”
白素半晌不語,在說話的時候,我們都抬頭望向黑沉沉的星空,直到這時,我們才低下頭來,互望著,雙方在對方的惘然眼色中,都可以知道,並無答案。
我們緊握著手,走向車子,在車中坐定之後,心境還是久久不能平復,我自袋中把那隻沉重的扁平盒子取了出來,著亮了車中的燈,和白素一起看著。
車中的燈不是十分明亮,絕不是研究不知名物體的好所在,但白素一向知道我性子急,所以由得我翻來覆去看著,她只是在一旁幫眼。
我試圖想將之開啟來,可是看起來,那只是一塊扁平的金屬塊。
看了幾分鐘,我抬頭向白素望去:“鄭天祿這個天龍星人十分狡猾,他設計讓鄭保雲選擇了不做地球人,又騙了紅人的生命之源,想控制紅人,這塊東西,只怕大有作用。”
白素完全同意我的看法,可是她卻道:“可是我們全然無法知道那是甚麼。”
我一副不服氣的神情,白素笑道:“甚至不能肯定那是不是天龍星上的東西,說不定又是鄭天祿在哪一個星體上騙來的,宇宙浩淼,上哪兒去追查去?”
我把那塊金屬板放在手中,不斷上下拋著。白素的分析十分有理,但也不至於全然無可追查。鄭保雲去找他們的同類,至少可以向他們問一問,這是甚麼,自己也可以作一番工夫,例如照照X光,看看它內中是不是有甚麼花樣之類。
當晚,由白素駕車,回到家裡,東方已現出了魚肚白。雖然奔波了一晚,可是我和白素都十分亢奮,在我們各種各樣的冒險生活中,和外星高階生物如此長久而直接的接觸,還是第一次。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次和平的、互助的、友好的接觸。
紅人曾批評地球人天生有狹窄的排他觀念,小到張家村的人把李家村的人當仇敵,中至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鬥爭,將來,必然大到和宇宙各星體上的高階生物大起衝突。這種排他性,自然不是地球人之福。
我也想到,當紅人對我們表示感激,用他們的長頸來“擁抱”我們之際,明知沒有惡意,可是那種不舒服之極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也不免全身發抖。
而我們地球人的形體,在紅人看來,又何嘗不是怪異莫名?紅人就不以我們為怪,肯主動和我們接近,若是叫我主動去親近紅人,那實在沒有可能。
地球人這種天生性格上的缺點,可能造成地球和其他星體高階生物交通的最大障礙。
我一面想著,一面把所想到的陸續講著,白素大都表示同意,最後她道:“這次和紅人的交往,只不過是一件主要事件中的插曲。”
我明白她的意思:“對,主要的是天龍星人。”
白素想了一想:“我……不知為甚麼,已經有了天龍星人不是好東西的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