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副所長一邊給林棟拿起一個自助餐盤一邊解釋道:“機關食堂都是吃的自助,以前還有個領導單獨的小飯廳,就在那邊的房間裡。”他指了指餐廳一角的一個關著門的房間說道:“後來胡所長上任後,便把這個廢除掉了,說官兵一致不能只放在口號上。搞特殊那就是官僚主義。”
“你們單位人不多啊!”林棟一邊拿著餐盤打菜一邊問道:“機關就這麼多人?”
他前面的胡所長聽了這話,扭頭解釋:“研究所的機關人員,真正管行政的也就這麼幾個人,很多都是既懂技術又管行政,現在研究所的任務不少,所以搞技術的大都在實驗室和操作間裡,他們往往吃飯的時間不固定。和作戰部隊不一樣,所以我們這裡放的比較寬,大體規定一個時間段。在這個時間段裡來吃飯就行了。現在來吃飯的,大都是機關行政人員。辦公不需要那麼強的連續性。”
後面的柳副所長插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你來,胡所長現在也在實驗室裡沒出來呢。”
胡所長笑笑,沒說話。
林棟點點頭。理解了。
午飯六菜一湯。主食米飯和麵條。味香,量足,林棟食慾大開,打了不少,然後到桌子前,開吃。
沒一會兒,匆匆走過來幾個人,一邊打菜一邊低聲討論著。林棟耳朵尖,聽得出來。他們是在討論一個研究課題,發動機方面的。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餐廳裡熱鬧起來。
林棟猜測,應該是研究機構,所以一些制度落實沒部隊那麼嚴,飯堂裡說話也不算什麼。
一個小個子穿著文職軍裝中年人引起了林棟的注意。他的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坐在林棟的側前方,和林棟面對面,不過這個小個子根本不抬頭,一邊看筆記一邊吃著,嘴裡還唸唸有詞,林棟隱約聽到“這條公式不應該是這樣”、“這個資料需要再驗證”之類的話。
這個小個子餐盤裡只打了兩個菜,然後是米飯,他根本不看餐盤,把米飯和兩個素菜一拌,直接往嘴裡塞。
林棟剛開始還有點想不通,為什麼不打味道比較好的紅燒魚、大盤雞,畢竟這兩個菜算是這六個菜裡的硬菜了。
但是,當這個小個子用了不到五分鐘把米飯和菜全都塞進嘴裡然後洗盤子走人後,林棟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情突然有些激動,總覺得嗓子那裡堵得慌。
這位研究人員,是為了能吃的快點兒,節約點時間去研究他的課題,才沒打雞、魚,只是為了節約去掉魚刺、雞骨頭的時間!
林棟突然覺得,和這些人相比,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所謂的為國家做出來的那些貢獻,真的是不值一提!
“那個是我們研究所的研究員劉明海,”大約是看到林棟比較關注那個小個子,柳副所長低聲介紹:“脾氣有些古怪,但手底下的技術是一流的,曾經攻克了多個技術難題,拿過好幾個國家級技術發明的一等獎。他每次吃飯都是這樣,怕浪費時間,所以魚啊雞啊什麼的都不吃。勸不過來。因為這個脾氣有些怪,到現在還沒找到物件。這也是我們胡所長的一大難題啊!”
林棟點點頭,沒說話。
正是這一批看起來脾氣古怪的人,支撐起了華夏國防事業的脊樑,使華夏的國防裝備從一窮二白、全靠繳獲,到後來自主獨立更生的搞出了“兩彈一星”、殲十、殲二十飛機、反衛星武器等等在國際上都有名的裝備,而這些人,卻一直在默默無聞的在那些榮譽的背後,繼續鑽研著更高深的技術,攻克著更難的技術問題。
我們的新聞媒體上,幾乎看不到這些功臣們的身影,反倒是那些炫富的,緋聞的,“某某門”的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充斥在我們的視野裡,彷彿我們的社會天然就是這個樣子。
明星們生個娃都能夠世人皆知,帶娃娃出去野營做遊戲就成了艱苦樸素,搞怪做個活動就成了親民,卻沒有幾個知道國防教育日,知道防空常識,知道安全緊急避險知識,甚至連公務員考試出一道關於衝鋒槍的題,也成了大驚小怪——彷彿他們不知道這種事情,是應該的一樣!
和平年代多年,已經被嚴重麻痺了神經的人們,林棟甚至不敢想像,萬一戰爭來臨,甚至不需要戰爭,只是一場突發事件,這些嘴裡憤世嫉俗的說著這個社會這樣不好那樣不好的人,會鬧出怎麼樣的笑話!
想一想那個火車站,幾百人被七個人追砍著的場景,這難道不是當年金兵南下、清兵入關、日寇侵略時的翻版寫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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