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於地的長陵衛將領慘然一笑,艱難的輕聲說道:“我們會來這裡,是因為發現有人暗中售賣楚造金蟾,那是早些年被盜的先帝疑陵中的陪葬物,查出的線索,便是可疑人物有可能存在這列車隊裡,誰會想到竟然會牽扯出白山水這樣的大逆。”
莫青宮一時臉色鐵青,完全說不出話來。
雲水宮的人再怎麼都不可能和十幾年前的盜墓賊有關,然而卻偏偏有線索牽到此處,他幾乎下意識肯定,這必定是有什麼權貴在背後破網。
……
少了沿途虎狼軍的拼死抵擋,狂奔的馬車越來越快,從四面八方朝著這輛馬車聚集的水汽也越來越足。
在穿出長陵的街巷之時,整輛馬車已然通體包裹在白色的雲氣和水汽之中,再加上帶起的風流,遠遠看去真的已經不是一輛馬車,而是一輛騰雲駕霧在前行的馬車。
到了最為接近九江郡會館的渭河岸邊,被驅趕的兩匹奔馬看見波濤滾滾的遼闊江面,下意識就要停步,然而駕車的中年男子雙掌一拍,這兩匹奔馬一聲悲鳴,卻是止不住腳,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前衝。
轟的一聲巨響。
馬車高高躍起,撞入江面,濺起驚人的水浪,堅實的車廂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撞,瞬間裂開成大大小小的碎塊。
駕車的男子站立在車廂的一片殘片上,而那條白色身影則輕易的在水面上站定。
此時他才露出真容,卻是一名身穿白色裘袍,劍眉星目,相貌極其俊美,完全就像是出身於某個大富人家的清秀公子哥,膚色白皙如凝脂,歲月在他的顏面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看上去只有二十餘歲的樣子,讓人完全無法將他和為了練劍久居無人潭心,大魏朝滅,為了躲避大秦王朝修行者的追殺而十年山林風餐露宿的劍豪白山水聯絡在一起。
更令人震撼無言的是,一個方圓數丈的漩渦從他腳下不遠處湧起,一條白影從深水中游來,隱隱約約,竟似一條長約數丈的白鯉,穩穩將白山水和樊桌接在背上。
也就在此時,遠處的港口之中,傳來驚濤駭浪的聲音。
一艘鐵甲巨船,以驚人的速度從港口中駛來。
這艘鐵甲巨船到處都是傷痕,染著各種色澤,給人的感覺甚至像是一截從深海中穿出的巨型珊瑚,然而這艘看似古舊的鐵甲巨船上,卻散發著令人難以想象的血煞之氣,似乎要將整個碧波浩蕩的江面染紅。
鐵甲巨船最前端的撞首,赫然是一顆真正的鰲龍獸!
鰲龍首兩顆血紅的巨目中射出的紅光,攝人心魄,而它的頂上,則是站立著一名白衣女子,衣帶飄飄,猶若天神!
白山水也不驚慌,腳下白鯉繞出一個半圈,捲起一條白色的弧形波浪。
他遙遙著看著如天神般的白衣女子,微笑說道:“夜司首果然好風姿,我也已經很期待我們雲水宮的雲水真訣和夜司首的天一生水一朝相遇,會是什麼樣的風情,只可惜你來得晚了一些。”
站立鰲龍首之上的自然是夜策冷。
她面色平和,淡淡道:“走了還需來,他日必定有再見先生的時候。”
白山水收斂笑意,認真道:“我看夜司首在長陵也未必過得快意,不如就此離開長陵,和我一起結伴而行,遨遊江河湖海之間,豈不快哉?”
“畫面雖美,但你現在讓我近身都不敢,如何同遊?”夜策冷微嘲道:“若你能真的放下,寄情于山水之間,便不會再來長陵,更不會在長陵吟歌明志,劍氣沖天了。”
“你說的不錯,故國舊魂,我當然不能放下,只是我方才的話還未說完。”白山水笑道:“放歌遨遊,自然快哉,但對於我們這種修行者而言,與天鬥,與那些擁兵百萬的人相鬥,難道不是更快樂的事情麼?且你曾師從那人學劍,即便你只是想要求個安穩,在長陵又豈能安穩?”
夜策冷抬首望天,她頭頂上的晴朗天空瞬間變得烏雲密佈。
“我在長陵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你不能明白而已。”她面無表情,清冷的輕聲說了一句,也不管白山水聽不聽得清楚。
“志不同,便道不合。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別過。”白山水微微一笑,頷首為禮。
他腳下白鯉長尾敲出一個大浪,頃刻間便劃破江面一般,以驚人的速度遊離,只是數十息的時光,白山水和樊卓的身影,便已經在遙遠的江面上變成了兩個小點,再快的輕舟,都不可能追上。
唯有輕曼的大逆歌聲,在江風裡傳來。
……
魚市外,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