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蓮?
水清漪眼底閃過一抹暗芒,思量著她話裡頭有幾分真假。
水玉蓮也有作案的動機,秋水是莫姨娘身旁的人,放在浣衣坊,不是受寵必定就是心腹。而她願意替水玉蓮辦事,那麼定然是後者了!
為了避免事蹟暴露,在他們尋來之前投井,也說得通。並不需要水玉蓮在場,反而還排除了她的嫌疑。
“大小姐,老奴並沒有殺這賤婢,請您明察!”管事嬤嬤心高高的提在嗓子眼,嚇得渾身發顫。心裡將秋水從頭到尾罵了一通,到死也不讓人安生。
水清漪睨了眼抖得如篩子的管事嬤嬤,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
冬雨壯著膽子走來,提醒水清漪:“大小姐,人給撈上來了。”話音裡帶著顫。
水清漪頷首,指著管事嬤嬤:“你帶冬雨去這丫鬟住的屋子裡去搜。”
管事嬤嬤如獲大赦,慌忙應聲,連滾帶爬的離開。
水清漪看著面色青黑,被水泡發白的秋水,胃裡陣陣的翻湧。她的手上,並沒有沾染過人命,頭一次見到死得這般悽慘的難免有些發怵。但是她非常的清楚,從那一場刺殺後回到侯府,就註定她日後不會太平……甚至,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少見。
整理好思緒,硬著頭皮蹲下來檢視秋水。身上並沒有任何物件,只有頭上一支銀簪。淡淡的掃了眼,目光在她撩高的手臂處一頓。
淡淡的月光下,手臂慘白,內側散發著微弱的金芒。“將她袖子撩高。”
侍衛一怔,隨即照做。看到手臂上緊箍著的金手鐲,連忙拔下來,用手絹包著遞給水清漪。
水清漪方才接過,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水守正隱染薄怒的呵斥聲:“發生了何事?”話落,人已經走近,看到水清漪腳下躺著一具女屍,面色微變:“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水清漪並沒有說話,細細的端詳手中的鐲子。上面雕刻的是纏枝牡丹花樣,內側有小指指甲蓋大的刻印,看不清楚裡頭的字樣。
“去拿一盒胭脂過來。”
水守正見水清漪徹底的無視他,怒不可遏:“水清漪!”
水清漪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雲淡風輕的說道:“父親難道沒有瞧見我正在追查暗害母親的兇手麼?”
“你——”水守正氣得臉色鐵青,總覺得這個安靜得有點過份的女兒,從訂親後便開始轉變。不但伶牙俐齒,還敢頂撞他!
就在這時,插進來一道尖利的聲音:“誰這麼膽大包天對付大嫂?侄女可查出來是誰了?”一道暗紅色的身影雍容端莊的走來。
水清漪看著臉上露出擔憂,眼底卻隱匿不住幸災樂禍的二夫人,並不言語。
“是四小姐!”跪在一旁的粗使丫鬟,急切的說道。她們知道今夜裡的事兒挺大的,關係到了大夫人。若是隻追查暗害秋水的兇手,倒不至於太害怕,可若是大夫人,全都是要陪葬的!
水守正驀地看向水清漪求證。
水清漪皺眉,還不曾開口,就被二夫人搶了先:“那丫頭平日裡看著是個性子溫和的,倒沒有想到心是個狠的。危在旦夕,都不忘為她姨娘出口氣。”頓了頓,睨了眼秋水道:“這個婢子也難得是個忠心耿耿的,就是跟錯了主子。怪可惜的了!”
水清漪目光晦澀,二夫人這話便是將水玉蓮定罪了。迫害大夫人腹中胎兒,是因為要替莫姨娘報仇。
可,當真是如此嗎?
看著冬雨匆匆的走來,對她搖了搖頭,附耳將一路打探來的訊息告訴水清漪。
水清漪點了點頭,對秋水的事兒有了底。波瀾不驚的說道:“無憑無據,還不能妄斷。”將手中的金手鐲舉起,看著水守正,視線落在二夫人的身上道:“莫姨娘素來苛刻,對待丫鬟並沒有這麼闊綽。水玉蓮向來喜愛玉打造的首飾,厭惡金飾俗氣,她並沒有任何金飾,也排除了這是她們賞賜給的秋水。”
二夫人緊了緊手心,扯著嘴角一笑道:“正是因此,她們才避開平日裡的作風,讓咱們懷疑不到她們呢?”
水清漪搖了搖頭:“從她將鐲子戴在手臂的位置,極愛首飾。當初在來浣衣坊之時,但凡主子賞賜丁點東西,都會戴在顯眼的地方炫耀,可以推測出她是極虛榮的人。既然愛慕虛榮,一個婢子能拿出這麼貴重的手鐲,是極體面的。又為何要戴得如此隱蔽?那就是這件東西來路不明。”
“可不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怎能算是來路正經呢?”二夫人眼稍上挑,意味深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