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
龍幽墨髮披散的坐在桂花樹下,細小的桂花零落在他如綢緞一般的墨髮上,幾瓣滑過他的面頰,神色冷然。秋風吹拂地上散滿的桂花如堆雪,映襯得他面容如玉。
修長的手指裡捻著七彩鳳翎,淡淡的陽光折射在上面,流轉著道道虹光。
不同於長孫華錦手中的鳳翎,琉璃珠上刻著一個‘珏’字。
這次他修書給父王,詢問如何疏通她的穴位外,要來了這根鳳翎。恐怕父王也猜想到發生了何事,在來東齊國的途中。
只希望,別讓人失望才好。
“爺,屋裡那位夫人醒了。”小凳子踩著輕盈的小碎步,在龍幽幾步之遠的地兒駐足。塗抹著紫色眼影的細長眼睛,隨處兒一瞟,瞥到龍幽墨髮上綴滿了桂花,驚嚇得瞪圓了眼,忙揮著拂塵,掏出真絲的錦帕替龍幽拂落,斜著眼叱著桂花樹:“這樹可真不長眼,什麼東西都往爺身上落,奴才這就喚人將這樹砍了燒柴!”
在小凳子眼裡,龍幽那就是雲端上的神祗,凡塵間的俗物,不論是人畜物都不能觸犯了他。但凡玷汙了,便是不可饒恕。
每日裡替龍幽梳洗更衣,都要細緻的淨手四五遍,才敢著手。
龍幽冷冷的睨他一眼,小凳子掩著嘴,知道他說錯話了。“爺,奴才就隨口說說。”
龍幽斂目,小凳子暗覺不妙,他知曉爺這表情,是對他不滿。
“爺,您別換走奴才,奴才日後再也不多嘴。”小凳子眼角餘光偷瞄到龍幽冷冽的眸子裡閃過不耐,整個人機警了起來。他偶然聽聞爺身旁的近衛說過,爺在尋一個安靜聰慧的內侍公公,當即心裡咯噔一下。爺不喜身邊人太多,聒噪。想來是他太過多嘴,惹爺不快了。
“爺……”小凳子委屈的看著龍幽。
“閉嘴!”龍幽冷聲說道。
小凳子立即噤聲。
龍幽闊步進了屋子,大夫人躺在屋子裡的炕上。伺候她的丫鬟攙扶著她坐起身,在她腰後塞了一個大迎枕。
大夫人臉色青白,目光空洞,沒有焦距的望向窗外。聽到腳步聲,僵硬的轉過頭,看著龍幽眼底渙散的光慢慢的凝聚,怔怔的看著他。
龍幽抿緊薄唇,被人這樣盯著瞧,渾身不自在。坐在梨木椅子裡,淡淡的說道:“傳言是真?”
大夫人看著他那與水清漪一個模子裡刻出的眸子,啞聲道:“你父親……西越攝政王?”
龍幽沉吟了片刻,點頭。
大夫人蒼白的臉上,淺淺露出一抹笑顏,點了點頭道:“傳言是真,可我不知她是不是你要尋的人。”
龍幽目光深幽的看著大夫人,彷彿不明白她說的是何意。
大夫人回憶道:“她在我找到的時候,過得很苦,住的屋子是茅草搭建,破敗不堪,每逢下雨的時候,被子也都會被淋溼透,沒有睡覺的地兒。每日都要坐著小漁船出海打漁,換取糧食飽腹。若她當真是姐姐的孩子,我們便虧欠了她太多。”眼底滿滿都是愧疚,將她看到的情形與打聽到的訊息,全都一一說給了龍幽聽。只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們能夠好好待水清漪。
屋子裡一片寂靜,高几上的香爐嫋嫋,空氣中暗香浮動,卻令人心煩氣躁。
龍幽久久不語,若水清漪是他長姐,金枝玉葉,卻因被奸人所害,吃了這麼的苦,那些人便罪不可赦!
恐怕,父王更不會放過他自己。不曾保護好妻子,讓女兒流離失所,險些便被餓死。
“你從何得知她的下落?”龍幽第一次發現,原來有的時候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是那麼的艱難。
大夫人忍住胸腔裡的劇烈的疼痛,虛弱的說道:“你去問你外祖母。”
龍幽冷冷的哼了一聲,外祖母?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母親的死,她也有一部分原因。如今長姐還不曾與我們一家團聚,她亦有一份功勞!你如今這樣說,我已經確認她是我的……長姐。鎮國公府視若生命的聖旨,她這回輕而易舉的拿出來,是在替她自己贖罪,減輕罪孽!”
大夫人心中驚詫,沒有想到龍幽對母親的誤解這樣深。急切的想要解釋,可胸腔卻像要炸裂一樣,按在胸口上的手用力的壓著,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誤會……”
大夫人話不曾說完,便被龍幽森冷嗓音的打斷:“母妃逝世,最後見的是她。長姐也是在她的手裡,等父王來的時候,長姐卻已經不見了。不管如何,她都不曾鬆口告訴父王長姐的下落!”
大夫人聽出龍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