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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 春破

俗說向西而祭,郊祭的地方就在西山腳下。祭天和親桑之後,當然就是上西山賞春了。

西山的春景是京兆一絕,因這裡栽種著無數的桃樹和梨樹,每到三月花期,先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紅,後是層層紛雪的梨花白。更多時候,是紅白交相輝映,襯著西山的碧空,給人驚心動魄的視覺衝擊。

國初之時,就有詩人在此留下“枕紅鋪白醉時眠”的名句,後來又有無數文人雅士在此賦詩吟句,就連建和帝都御筆親書“第一春”匾額,為西山桃梨春景添彩十分。

如今西山西側的第一道牌樓上,就掛著“第一春”的匾額,這也是每個進入西山的人第一眼所見到的。因西山東側駐紮著京畿衛,西側的通道就成了西山唯一的入口。

此刻,沈度就跟在崇德帝身後,緩緩穿過了這牌樓,開始進入西山。西山並不高峻,反而多是平緩之地,正是這樣的地形,才能成就西山的一絕春景。

或淡雅或馥郁的香氣,不斷隨風送進沈度的鼻端,但他無心細味這香氣,反而眉頭皺了皺,因他在這些香氣中,還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不尋常的氣息,沈度不知道是什麼,是以他神情冷硬,心高高地提了起來,雙手握在劍柄上,作出了警戒防護的姿勢。

很快,沈度就敏銳地捕捉到那一息若有似無的顫動,他瞬間騰起,掠過花間,緊緊追蹤著那絲顫動而去。

與此同時,虎賁副將薛守藩也快速移動了幾步。離崇德帝更近了。隨即抽出腰間的大刀,護在了崇德帝身側。

下一瞬,虎賁副典軍陳維也拔地而起,朝著沈度飛奔的方向追過去,快得像一陣風。

這三人的動作太快了,剩下的文武朝官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覺得眼一花,就見到薛守藩已經拔刀守在皇上身側了。而後就只見到花枝的顫動。他們甚至都沒有發現沈度已經不見了。

崇德帝神色不變,朝薛守藩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可聲張。然後才轉過身對文武官員說道:“朕年年來西山,發覺西山春景年年不同,不愧‘第一春’之譽,諸位愛卿以為呢?”

皇上既然都這麼說了。官員們只好強壓下突然而來的緊張,眾口齊聲回道:“皇上說的甚是。西山春景的確一絕。”

薛守藩放回了刀,神情仍是十分戒備,他想開口說什麼,卻在崇德帝的神色下斂住。更重要的是。他察覺到剛才逼近的危險已消失了,便順應了皇上的意思,不然。他定要第一時間護送皇上離開這裡。

崇德帝的身邊,還有中樞三大神。他們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幾十年的朝堂浸淫,已經使得他們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們一見到薛守藩的動作,就知道有危險臨近了。

裴公輔趨前一步,細聲地對崇德帝說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建議立刻回宮為好。”

在任何時候,他都覺得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什麼西山春景、什麼君臣同樂,統統都可以放在一旁。

裴公輔的話語,讓崇德帝想起了自己過往臨危的表現,立於險地的確不是他的風格,於是便應了裴公輔的話語。

崇德帝令三皇子朱宣明帶著年輕的官員繼續賞春,他自己則在薛守藩和部分虎賁軍的護送下,帶著方集馨、裴公輔和王璋等重臣往宮中返回。

且說,沈度緊追著那絲顫動而去,隨即綴上了一個白衣人的後面。剛才的顫動,就是白衣人弄出來的。因皇上和百官要在西山賞春,西山早已經清理過了,除了守衛,不可能會出現別的人。

這麼白衣人窺探崇德帝,要麼是刺客要麼是奸細,不管這人身份哪一種,沈度都要留下他。不然,他這個虎賁中郎將就沒有什麼用了。

那白衣人的輕功十分了得,他如白燕一樣在紛繁的花枝間穿梭,身後是緋色官服的沈度,兩人一前一後鑽入了一片茂盛的梨花林。

而後,白衣人突然停了下來,他倏地轉身,手中的劍已經往沈度身上刺過去了。沈度立刻側身,趁著躲避的間隙,迅速抽出劍來防護。

一白一紅的兩個人,在林中激烈地打鬥著,除了“琤琤”的擊劍聲,還有落花簌簌的細微聲響,就沒有旁的聲音了。

凜冽地劍氣將枝頭梨花震得簌簌落下,一朵朵開得燦爛的梨花落在兩人的髮間肩上,又隨著兩人的動作抖落。這樣的場景,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

越是打鬥下去,沈度的神色就越凝重,因為他發現,白衣人的武功比他高,從兩個人的喘氣頻率就可以知道。很明顯,沈度的呼吸要比白衣人急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