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顧霑早就懷疑顧家有內奸仇人了,只是數次梳理都找不出這個人。
這個人如果是顧重庭,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這一點,顧琰打算重重刻在祖父和父親的心頭。
顧家以善治家,祖父一向仁厚,但仁厚而不知惡不除惡,又怎能算守善?
如歸客棧內,孫綺羅顫抖地捧著婢女紅腫破裂的雙手,眼淚像珠子一樣掉了下來,她啞著聲音喚道:“冬棋……”
她哽咽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父親為自己取名為綺羅,就是希望自己錦衣玉食榮華無憂,可是自己竟落魄貧困如此!
“姑娘,奴婢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只要姑娘遇上顧師兄,奴婢就好了……”冬棋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身子因為手上的傷瑟縮了一下。
這對主僕像在閨閣時那樣稱呼,但都不年輕了,被稱為冬棋的婢女尤甚,嘴角眼角的紋路十分明顯。看著應該是個管事娘子的年紀。
孫綺羅聽了冬棋的話,心裡更加難過,她搖搖頭說道:“顧師兄……如今我是未亡人。顧師兄家中有妻膝下有子,就算遇上,又能怎麼樣呢?”
“姑娘,不會的,顧師兄肯定記得你的。如果不是顧師兄家人逼迫,姑娘您就是顧家夫人了!”冬棋急急地說道。
她們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兆城,都已經走投無路了。不去找顧師兄,還能怎麼樣呢?
孫綺羅還是搖搖頭。無法對冬棋說出自己矛盾的心思。
她不惜千里來京兆,到底……心中是有期待的。可是來了這裡,見到了京兆的繁華,聽到了三朝四書的威名。她積聚的那一點點勇氣早就消失了。
她無法對冬棋說自己自慚形穢,無法說自己的黯然失望,所以只能掩飾地說道:“這個以後再說……那份漿洗的工作,你不能再做了。我可以賣字畫,父親說過我的字畫有靈氣,肯定有人買的!”
孫綺羅的父親是江南有名的儒者,教導給女兒的自然只有詩書字畫。
在閨閣的時候,孫綺羅以為這些是立身之基,可是境遇遭逢鉅變之後。她才知道她所會的,竟然不能支撐她活著。
還要冬棋去漿洗,才能換取幾個錢財。
“姑娘。我們已經沒錢了。我們入住的時候,只付了五天的錢。今日是第五天了。”冬棋愣了一下,才說道。
沒錢續交房租,就要被趕出客棧,就要露宿街頭,漸漸變成流民乞丐……想到這些。孫綺羅哆嗦著嘴唇,臉上血色全數褪了去。
冬棋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主僕二人想到這以後的情況,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們也不能怎麼辦!冬棋傷了手,漿洗工作自然做不了,至於孫綺羅的字畫,在大儒遍地走的京兆,根本就賣不出去。
死乞白賴地在客棧多住了兩天之後,孫綺羅主僕終於被客棧掌櫃趕了出去。
“哼!如果不是看在你們是女人,早就打你們一頓了!白吃白住?這裡可不是善堂!”客棧夥計將她們連人帶物扔了出去,罵罵咧咧地說道。
如歸只是普通客棧,這裡住的人三教九流,客棧的夥計也異常野蠻兇狠。
孫綺羅默默和冬棋撿回散落在的衣裳物什,強忍住無地自容的難堪,眼眶再次通紅。
隨即,她就驚叫起來:“你幹什麼?這是我的東西!”
原來,就在她們收拾東西的時候,客棧夥計眼尖見到了一個錦盒,以為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便要將它強搶過來。誰知孫綺羅死死護住這個錦盒,兩個人便爭奪起來。
“你的東西?你還欠著客棧的房錢飯錢呢!”夥計嗤笑一聲,稍一用力,就將錦盒搶了過來。
“還給我!還給我!”柔弱不堪的孫綺羅此刻卻像發了瘋一樣,尖叫著往那個夥計撲過去。
夥計一躲身,避開了孫綺羅,隨後開啟了這個錦盒。待他看清楚錦盒裡面的東西,眼睛都瞪大了。
“什麼破東西,還給你!本大爺還不要!”夥計瞪了孫綺羅一樣,將錦盒狠狠往孫綺羅那裡扔過去。
孫綺羅急忙想接住這錦盒,卻被地上的衣裳絆住了,阻擋了腳步。
然後“啪”的一聲,錦盒掉在地上,伴隨著“哐當”的聲響,似乎有什麼碎了。
孫綺羅呆呆地開啟錦盒,見到原本嬌憨客的白瓷小貓,變成了一塊塊碎片。
孫綺羅覺得自己的心也碎了,她長久保持的一點期望,也碎了。她呆呆傻傻地跌坐在客棧門口,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面前站了個人。
“我可以幫你,幫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