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沈度坐於西疆衛將軍府的議事堂,正與朱有濟、傅懷德商量著擊退西盛的對策。
突然間,他感到心一顫,就像內心有什麼崩斷一樣,令得他臉色霎時變了。
他想努力平靜下來,但只覺得腦中越來越亂,就連朱有濟在說什麼,他都不知道了。
這種心顫的感覺,沈度有過體會。當時在西山梨花林,沈肅受傷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就有過這樣的感覺;當顧琰在生沅沅的時候,他看著那一盆盆血水,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如今,這種心顫的感覺如此強烈,強烈到令他手腳都有些顫抖。
他的臉色變得太難看了,致令議事堂其他人都不由得停了下來,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傅懷德關切地問道:“計之,你如何了?”
沈度是他胞妹的女婿,更在霧嶺深崖救過他,情分自是不一般<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而且沈度還從京兆趕來西疆抗敵,就更讓傅懷德高看三分。
沈度不知如何說,只能勉強露出笑容,道:“抱歉,我突然覺得頗為氣悶,先離開一會兒。”
說罷,沈度便站了起來,朝眾人拱了拱手,便腳步踉蹌地離開議事堂,心中依舊慌亂不已。
出了議事堂,他便立刻喚來了如年,問道:“家中可有什麼訊息傳來嗎?”
如年搖搖頭,回道沒有新的書信。他們最近收到的訊息,就是顧琰道七皇子或會對計之不利的訊息,此外,便再沒有新的了。
沈度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起伏的心情。然後說道:“你立刻給家中送信,看有沒有迴音。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如年和曲玄一聽到這句話,臉色也變了變。他們兩個人在沈家那麼多年了,自是知道沈度說的“不好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曲玄立刻說道:“主子,我立刻給京兆送信。”
他們現在在西疆,西疆這裡又有戰事。他們除了送信。也做不了什麼了。
沈度眉頭緊擰,將這種心顫壓了下去,而後轉身大步走回了議事堂。他很想立刻返回京兆。看看父親和阿璧是否安好。但是……
他返回京兆之前,一定要將西盛大軍趕回西盛!
……
……
與此同時,京兆天牢甲字一號監,沈肅斷斷續續咳嗽著。嘴角邊泅了血,看著觸目驚心。
天牢的獄卒遠遠看著這個枯瘦的老人。怎麼都無法想象這人就是鐵血帝師;更無法想象,眼前的老人竟然在紫宸殿中弒君!
如今,皇上重傷過度昏迷了過去,只剩一口氣生死未卜。而謀殺皇上的兇手,就被帶來了天牢這裡。
空置了十數年的甲字一號監,終於來人了。還是這樣一個老人。
一時間,獄卒都覺不可思議。只得眼神複雜地看著沈肅,還是謹慎地守在一號監外。
沈肅並沒有理會獄卒的目光,在咳嗽過後,他只是專注地撫平身上的衣衫,那沾滿鮮血的衣衫。
這上面的鮮血,並不是他的,而是曲禪的。
那個跟隨了他一輩子的老僕,最後擋在沈肅面前,擋住了虎賁軍猛烈的功績,為沈肅爭取到了一點時間,等到了鄭太后的到來。
在聽到“太后娘娘駕到”那聲唱呼後,曲禪只覺得身一鬆,便再也支援不住了,倒在了沈肅的面前,就像一棵倒下的虯曲老松。
曲禪臨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主子……等……等少爺……”
那一瞬間,沈肅只覺得心空落落的,隨後便是驚天動地的咳嗽,彷彿連心肺都咳出來似的。
最後,只咳出一大口鮮血,噴在了前面的灰衣布鞋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定元寺中的鄭太后,來了。
沈肅口中含血,很想對鄭太后說些什麼,卻又是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昏迷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天牢中了,還是在甲字一號監。
甲字一號監,所關押的都是罪大惡極之徒,而且絕無可赦。如今,沈肅被關在了這裡。
他的動作太專注,彷彿整個人都沉浸在其中一樣,就連一號監來了人都不知道,直到獄卒敲了敲鐵柵欄,他才回過神來。
來到一號監的人,是鄭太后。
也是,如今與沈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