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俯首沉思,突聽“噗噗”兩聲,接著一聲嬌喚,王素素驚呼道:“你……你幹什麼?”她天性仁厚畏羞,本無應變之能,再加以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人竟冒著萬險來搶一具紫檀棺木,是以此刻竟被驚得愕在當場。
但是她這一聲嬌喚,卻驚散了南官平的思潮,他霍然轉身,目光動處,已只能瞥見那高髻道人的一點淡淡的背影。他這一驚之下,當真非同小可,口中暴喝一聲,翻身錯步,掌勢一穿,身隨掌走,霎眼間便已掠出三丈,斜掛在他腰畔的長劍,“啪”地在他膝蓋上撞了一下,他左掌拔出長劍,右掌摘卞劍鞘,腳尖輕點,身形不停,有如輕煙般隨著那點淡淡的人影掠去!
王素素玉容失色,驚喚道:“大哥,三哥……”
龍飛喝道:“快追!”
郭玉霞道:“快追麼?……”
龍飛濃眉一軒,怒道:“自然快追!”
郭玉霞道:“一具棺木,縱是紫檀所制,又能值幾何呢?”
龍飛大怒道:“但是我等怎能置五弟的性命於不顧?”
郭玉霞冷笑一聲道:“可是師傅呢?難道我們就不管師傅了?”
龍飛身形方展,霍然轉過身來,沉聲道:“你在說什麼?”
郭玉霞輕輕一嘆,道:“老五方才所說的話,我想來想去,都覺得極有道理,不管師傅他老人家此刻死或未死,我們都應該循著他老人家走的方向去檢視一下,若是他老人家真的未死,豈非天幸!”
龍飛緩緩轉過身來,皺眉道:“可是五弟呢?”
郭玉霞道:“你看五弟方才所使的那一勢‘龍穿雲’,比你怎樣?”
龍飛呆了一呆,道:“這個……”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這個……就憑五弟這身功力,要想制勝,已非難事,若僅保身,那還不容易麼?”
龍飛皺眉沉吟道:“這話麼……也有道理!”
王素素滿面惶急,道:“可是那高髻道人既肯冒險來搶這具棺木,可見棺中必定有什麼秘密……”
郭玉霞輕輕一拍她肩頭,柔聲嘆道:“四妹你到底年紀還輕,有些事還不大懂,那綠袍道人之所以肯冒險來搶這具棺木,不過是想借此在武林中揚名立萬而已。”
王素素道:“棺中若是沒有秘密,師傅他老人家為什麼要叫他拼死護棺呢?”
郭玉霞面色一沉,道:“棺中即使有秘密,難道這秘密比師傅的性命還重要麼?”
王素素一雙纖手,反覆互扭,她心中雖覺郭玉霞的言語甚是不妥,卻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加以辯駁。
龍飛皺眉頷首道:“四妹,你大嫂的話確有些道理,我看那道人的武功並不甚高,老五必定不會吃虧的,還是師傅要緊!”
石沉目光深沉,似乎想說什麼,但望了王素素一眼,劍眉微皺,便自默然。
郭玉霞展顏一笑,又自輕拍王素素一下,道:“你聽大嫂的活,不會錯的,五弟若是出了差錯,包在你大嫂的身上,你還著急什麼?”
石沉目光轉向他處,郭玉霞道:“三弟,四妹,走,我們去找師傅去!”
王素素緩緩點了點頭,腳步隨著郭玉霞移動,秋波卻仍凝注在南官平身形消失的方向。
石沉道:“四妹若是不願去尋師傅,有我們三人也足夠了!”
郭玉霞含笑道:“三弟你怎能說這樣的話,四妹一向最孝順師傅,師傅也一向最喜歡四妹,她怎會不願意去尋找師傅呢?”
龍飛道:“正是正是,四妹萬無不願去尋找師傅的道理!”
一隻山鳥,破雲飛去,“唳”地發出一聲長鳴,餘音嫋嫋傳來,一如人類輕蔑而譏嘲的汕笑,似乎在汕笑著龍飛的愚魯,郭玉霞的機心,石沉的忌妒,與王素素的柔弱,只是它鳴聲方止,自己也在濃霧中撞向一片山壁!
龍飛腳下如飛,當先而行,望見這隻山鳥下墜的屍身,回首道:“這隻鳥真呆得可以!”
石沉道:“孤鳥失偶,難耐寂寞,撞壁而死,反倒痛快些!”
王素素幽幽一嘆,道:“若換了是我,則寧願被人打死!”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你們都錯了,這隻鳥既不呆笨,也不寂寞,它被撞死,只不過是因為飛得太高,一時大意而已!”
龍飛長嘆道:“飛得高會撞死,飛得低會被獵人捉住打死,想不到做人困難,做鳥也不容易!”
說話之間,四人身形便已去遠,方才人語夾雜的山地上,此刻也只剩下那株蒼虯的古松,猶自挺立在彌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