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邊的血湧得更多了,水蘭哭著挽著他額頭前的頭髮:“你說……你說……”她感覺胸口似乎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塞住一樣,讓自己呼吸困難,甚至連說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餘傳波費力的舉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水蘭的半邊臉頰,留戀的打量著那雙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輕輕道:“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其實從很早之前,很早很早之前,我……”一大口鮮血從餘傳波的嘴裡猛地噴了出來,水蘭感覺胸口的塞住的東西猛地扯動了一下,心彷佛一點點的碎成粉末,那種疼痛的感覺是如此鮮明,折磨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經,讓自己欲死棄生。餘傳波似乎也在拼命忍住劇烈的疼痛,他咬緊牙關,掙扎著把那句話斷斷續續的說完:“我一直覺得……在水蘭身邊……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我想……”握住水蘭臉頰的那隻手慢慢的變得軟弱無力,然後垂直的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濺起了一些細小的土塊。餘傳波滿是鮮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滿足的微笑,淡淡的掛在嘴角,再也沒有消逝。一路走來,艱辛異常,生死重重,餘傳波終於得到了可以值得安靜死去的理由。
水蘭愣了一下,就這一下,淚珠象是開了閘般盡情的宣洩出來,她握住餘傳波那隻落下去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臉頰上,那種冰冷的感覺刺骨的痛。“貓貓……你……你摸摸我……”水蘭淚如雨下,她抓著餘傳波的手拼命的摩擦自己的臉龐,但餘傳波沒有絲毫的反應。水蘭終於痛哭失聲,撲倒在餘傳波的身體上,大放悲聲,嗚咽而至全身震顫,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地上的泥土,那些乾燥的土壤從手指縫中被緩緩的擠了出來。張笛失魂落魄的站著,覺得好像同時有千百根針一起在刺他的心,他想哭,眼睛卻是乾澀的,什麼溼潤的東西都滲不出來,感覺腳象灌了鉛一樣沉重,根本挪不到餘傳波那裡去。他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個哭泣和痛苦的水蘭,忽然腦海裡面記憶如同飛絮般掠過,想起最初看見dodo葬禮上並不悲傷的水蘭;想起三個人討論怎麼對付祈雲飛時,水蘭在一邊漫不經心而詭異的目光;想起跟祈雲飛第一次對決時,水蘭冷笑離場的模樣;想起在假的死亡棟力中自己劍指水蘭那雙眼裡的驚慌;想起水蘭面對契約卻終於回頭拒絕的眼神;想起水蘭剛才面對羊的強大時的冷然鎮靜,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悲痛得已經無法自拔的殘缺身影。
良久,張笛才緩緩的走過去,站在水蘭的身後,卻說不出一句話。水蘭緩緩移開自己的手,清秀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她轉過頭來對著黯然的張笛,蠕動著嘴唇,和著那些流下的淚水,用幾乎聽不見的微弱的聲音顫聲道:“我對dodo……可是,這次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是……真的……”悔恨的淚水源源不斷的從眼角流出,順著臉龐的邊緣流下,就如同那隻手至死牽掛的溫柔般,最後匯成兩條清流,纏綿交織著滴落到泥土中。張笛安靜的看著她,啞聲道:“我知道……他也知道……”水蘭放下餘傳波的手,慢慢站起身來,低低的道:“我長這麼大以來,才知道,原來除了那件事之外,還有值得我去做的其他事。”說完,她抬起頭來看著張笛身後神情陰晴不定的羊,簡短道:“我會復仇。”說畢,也不再看餘傳波一眼,轉身就跑了開去,張笛急得大叫道:“水蘭,你要去幹什麼?”水蘭轉過頭來,臉上淚痕尚在,她對張笛微微點了一下頭:“以前的水蘭已經死了。我要復仇,所有負我的人我都要復仇。”說完這句話後,水蘭馬上轉頭遠遠的跑開,寬大的袖子在風中輕盈的舞動,恍然間,只看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剪子,猛地剪下了一大綹頭髮,把它往半空中一撒,隨即掩面而去。剪斷的青絲隨風四處飛散,和著那些殘碎的落葉,到處盤旋著,久久的彌留在空中。陡遭鉅變,張笛失神的站著,如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之後,四人聯盟已經分崩離析,就只剩下自己一個孤單的支撐著整個大局。
半晌,祈雲飛冷笑一聲:“好一個斷髮明志,真是想不到啊,自詡為人的保護神的羊也會有被人記恨的時候。”羊按住發痛的右手,轉過身來道:“將要死的人別說太多話,我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消滅你。”“是麼?”祈雲飛的口氣裡充滿了嘲諷,他緩慢的立起身來:“或許剛才可以,可是現在,不可以了。你現在不過是靈體,根本發揮不出法力,就算是我只有十分之一的功力,對付你都綽綽有餘了。”羊凝視著祈雲飛,良久,輕輕一笑:“是這樣麼?”祈雲飛微一轉念,臉色即刻變了:“羊,你夠卑鄙。”遠處,失魂落魄站著的張笛身體突然整個癱軟的下來,只支吾了一聲就疲憊的閉上眼睛,安靜的倒在地上。空氣中開始隱隱現出一條光索,一端是一個大圈,緊緊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