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千尋翻了翻眼皮,斜睨著那胡郎中,怪腔怪調地道:“胡大夫您老還有何吩咐。”
胡郎中喃喃地道:“公子乃是醫屆奇才,我們百草堂想請您屈尊,到此坐堂,不知可以不。”想來他也知是不可能的事,在寧千尋笑吟吟的注視下,話語竟越來越低氣。
寧千尋果然翻著白眼道:“胡郎中,你這自不量力的老匹夫,我堂堂知府二侄子,自有寧家養著,日日做個吃閒飯的。怎會與你這行騙的江湖草醫為伍。放著二世祖不做。做那下里巴人?今日小爺不過是來湊個熱鬧,開個方子來玩玩。玩夠了,也該走了!”
說罷,一步三搖,趾高氣揚地走了。只留下沈九歌等人,在那兒面面相覷。
第三十九章:夏日湖邊柳依依
寧千尋昨夜被那歐陽豔玲自倚翠院哄出門去後,夜半回家時欲要砸門。卻不知院門外自哪裡來了一隻野狗守在那裡。黑黝黝的兩眼在夜色中,如同兩盞墓地中長燃的長明燈光。深幽而恐怖。若不是墨白警覺得早,寧千尋的腿都被嚇軟了。
想他堂堂的寧二公子膽子大著呢。除了有些畏懼沈九歌那肥婢和惡犬,想想,這兩個被自己討厭的東西,也的確可以化歸為同類。
這麼想著,寧二公子便不再與自己為難。轉身望望不遠處,自己夜半歸宿時時常攀垣的圍牆。欲待自此處回自己的居處,忽然想起,近幾日正是自己的叔父寧不群歸家修養之日。自己這位知府叔父自幼對自己嚴厲有加。每逢自己做錯事情被他趕上,總要聲色俱厲痛斥一回。或是一頓棒創,自己還是小心為上。
想到此,寧千尋在夜色裡向與寧府相反的方向行去。由於從前有過很多經驗,現在已是午夜時分,自己的那些紅顏知已此時都是釵環鬢亂,星眸半掩的,已是不會開門迎客的了。自己夜半捶門也是自討沒趣。是以輕車熟路,來到自家不遠處的一個小客棧住了下來。
這小客棧本就簡陋,哪裡及自家的軟玉被,溫香枕舒坦。這一夜寧千尋是翻來覆去,輾轉無眠。每每才閉上眼睛,他總能看到一個樣貌和自己樣貌相仿的美貌少婦,日夜顰眉螓首,倚窗望月。那孤獨淒涼的身影。綿長哀婉的嘆息……令他的心好冷。
第二日一早,寧千尋躡手躡腳地帶了墨白早早回到自家門前。主僕二人正探頭探腦四下張望。
卻見康為之的老爹帶了好幾個粗壯的僕人,怒氣衝衝地在自家那道石獅子門外砸門。康老頭惡頭惡臉的一句話也沒說,倒是他家的僕人目露兇光地回答那個出門來詢問的僕人。說是康家的公子昨夜同寧二公子去了倚翠院,被翠霞山的女匪劫了去至今未歸,康老爹今日是來看寧二公子可是安然無恙的。
寧千尋聞聽大事不妙。悄然回身對墨白道:“今日家中有事,咱們且不進去。走,爺我今兒高興。帶你去百草堂對面的包子鋪去吃白皮大餡的肉餡大包子。”
那墨白也怕回到寧府被審。見自家爺聰明躲閃,自然也是願隨他去的。二人吃飽喝足剛自包子鋪出來。卻看見對面的百草堂門口,沈九歌與何不顛父女上演的那一幕。那寧千尋一見沈九歌怒氣衝衝的樣子,不覺心間大悅,不知不覺就跟過來看熱鬧。
待到聽完那胡郎中給何玉兒的診斷,寧千尋的腦際又浮現出昨夜那女子淒涼無依的身影。於是鬼使神差地,他湊上前去。隨意地給那何玉兒把了脈,開了方。想不到自己一時興起,竟叫沈九歌等人刮目相看。
揚揚自得之時,寧千尋說不清自己心間為何這般暢快。想不明白不必去想,好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小爺此時我正是大好年華,此時不揮霍揮霍。若不然,這一日日的該如何消磨?
他正走在湖州最熱鬧的街頭四下張望。自己下一步應該去何處遊玩。卻不想身後早有個跟蹤他許久的中年文士閃入一個巷中,來到一頂青布小轎前。
轎中傳出一個低沉沙的聲音:“文樸,那個孽障又去做了何等骯髒事?”
那中年文士低聲道:“大人,今日二公子的舉動倒是與往昔大相徑庭,說罷,將方才所見寧千尋救治何玉兒一節說得有聲有色。
轎中人聞言,半日無語。沒多久,吩咐那中年文士退下後,轎中忽然傳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然後是一陣低不可聞的喃喃自語:“婉兒啊婉兒,這都是前生冤孽啊!這一切都是我對你不起。可是你臨去之際卻讓我管教千尋這孩兒,這叫我如何是好?也罷,既然人言這孽障與沈家九小姐是冤家對頭,又是怕極了她的。不如讓他們早些成親,以毒攻毒,讓沈家那小惡女好好懲治他一番也好,或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