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東西,也許是因為自己太孤獨,所以見不得別人不孤苦。太過完滿的東西這世間是不能出現的,因為,老天會妒忌。
此時的掖庭裡邊,面上確是平靜,底下卻有著風波湧動,那是幾股勢力在相互抗衡。
那是劉康,馬婕妤,還有蘇眉。
這宮裡說大,其實也就這麼大,什麼訊息守得住,什麼秘密抖不出?可是,劉康的安排詳細周至,卻總叫人沒有辦法抖出。本來也是,如今君泱獨身掖庭,或許都早已被劉驁遺忘了,忽然拿著一說倒也顯得刻意,而且她雖是被格了宮妃頭銜,卻怎麼說也算不得罪女,這一點,倒是與掖庭裡邊其他的人不一樣。要想整治她,本來就只能在暗地裡。
馬婕妤在這方面是把好手,劉康卻也是做什麼都很有天賦,如此比著倒不輸她,只是來來回回總是礙事。此時的劉康想的是,再過些日子,便讓她用假死藥脫身,從此便可以不必再煩憂任何事情……卻不想,他的這一生,卻也只剩下了這麼些日子。
短暫得甚至來不及為她好好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雖說一日就是一日,有悲有喜的一日,過得並不快,可這一日日過著,當君泱想起來,再回頭看的時候,卻也發現自己在這個地方呆了將近兩個月了。嗯,是將近,因為如今離兩個月還差了七天。
這樣說來,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要到兩個月了。
念著,君泱坐在梳妝鏡前邊不覺笑出。
鏡中女子手執木梳,笑意明媚,美得不似凡人,因了這一笑,連那眉尾顏色稍褪的疤痕都像是可以被忽略掉。
可是,笑著笑著,她又忽然皺起眉來。
這一向劉康好像很忙,雖說自她來到之後他的身子似乎便開始了好轉,她並未見得那親侍口中他纏綿病榻的模樣。但是這陣子許是因為事多,他的面色於是越加蒼白起來,只是她每每擔心起來想問一問,卻又總被他一個玩笑帶過去,不然就是鬧著她讓她不好問得,再不然就是一句無礙一筆帶過……
以前沒有多想,但現在想想總讓人覺得擔心。若是沒事的話,他完全可以好好對她說,卻為什麼總要那樣帶過去呢?
她不知道,那是因為這是他曾答應過的。
他答應過,不會騙她。
書房裡邊,喝完那碗極苦的藥,劉康卻是眉頭也沒有皺一下便將碗放回了托盤之上,讓小廝將托盤端走,可是微微側過臉來對上一旁中年男子,他的眉頭卻又微微皺了那麼一下。
“我這病仍查不出嗎?”
那中年男子微微躬身,模樣很是恭敬,“王爺是有福之人,定不會遭無福之事,雖不好查,但太醫們皆道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王爺不必多心。”
有福之人?呵……或許吧。
淺笑一聲,劉康道,“你先下去吧。”
那中年男子應聲退下。
等到那人離去,劉康這才落下聲低嘆。
他倒是對這些東西不多心,甚至從前也並不在乎生命的長短,他說過,活著就會累,但死卻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權利選擇的,這句話裡本身就帶了些對生命的輕視。他一直很累,因為累,因為不想再這麼累,所以對生命什麼的倒是並不珍惜。
是和她在一起之後,才開始重視命這種東西,才開始有些惜命,因為他雖不知道那個傳說中地方是不是一定孤冷,卻知道那個地方一定沒有她。他也很想不論去哪裡都將她帶上,只是……除了那個地方吧。畢竟所謂的生死不離不是這樣用的。
隨意地整理了一下桌案,劉康站起身子,卻不防在站起的那一瞬腹內像是被東西猛擊了一下,先是一頓,隨後便有一陣刺痛傳來……
劉康強撐著站了一會兒,額間已是掛滿了細密的汗珠,眉頭皺得極緊,像是忍耐著極大的痛苦一樣,可他不喜身邊有人,一旁的隨侍早被他揮下去,是以此時並沒有他人看見。原以為就像是這陣子裡的每一次一樣,不過是痛一會兒,很快便會恢復,咬牙撐過去就好,卻不想這一次不同以往,便是他強撐了許久,那痛感卻並未有半分消退,反而越加強烈……
是這樣深深如刀鋒刻骨的疼痛,便是誰也無法挺過去吧?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前,劉康隱約感覺自己碰倒了一旁的椅子,帶落一個茶盞。這樣的動靜,他迷迷糊糊的想,一定會被人發現,只是,希望她不要看見……
122意外就是意料之外(2)
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昏倒過去的劉康並不知道,在他剛剛閉眼的那一刻,門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