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洗好的衣物一腳帶落到了水池邊低處擺著的髒水桶裡,濺起的水花溼了君泱的衣服,君泱微愣,抬眼便看到那宮人趾高氣昂的模樣。頓了頓,她終於還是低下頭將那些衣服撿起來,放回木盆裡,就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
身在掖庭,不論如何,哪能不去學會一個忍字呢?
看著君泱撿回那些衣服,那宮女冷哼一聲,悠悠向她走近了幾步,“你就是前些日子很出風頭的那個麼?聽說你的靠山很硬啊,怎麼也要來這裡洗衣服?”
君泱一滯,仍是不聲不語,只自顧幹著自己的活計。
“怎麼,連話也不會說麼?嘖嘖……你莫不是聾子?或者,是個啞巴?”那宮女極為囂張,一雙眼睛往下睨著,很是不屑似的,“可是我並沒有聽說你口不能言或是耳不能聽啊,怎麼,是不想回答我?哼……原以為不過是個毀容的可憐女人,現在看來,卻不止可憐,更是愚蠢,你可知道……”
“君泱,剛好你在這裡!”這時候坤姑姑手下的一個宮女快步過來,模樣很是匆忙似的將一些包好的放了乾淨衣服的托盤推到她的手上,“這些是要送去玉堂殿的衣服,那送衣服的宮女不知道是怎麼找不見人,正巧遇上了你,你便替她跑這一趟吧。”
一旁站著的囂張女子見自己的話被截斷,很不滿似的,卻奈何這宮女身份高些,自己也不好插話,於是環著手臂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這時候,說話的宮女對著君泱使著眼色,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君泱低眉略作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宮女這才像是放心下來。這人是坤姑姑的心腹,平素對自己也很是照顧,君泱心知她是在為自己解圍,於是在接過衣物的時候又偷眼望向她,原是想對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色,卻不想正是這時,見那原來找茬的宮女正對著那坤姑姑的心腹不知使著什麼眼色,於是君泱急急低眼,掩住眸中神色。
“你怎的還不走,快些快些,不然玉堂殿那邊該要催了!”
來不及細想,君泱於是輕應一聲,拿著托盤離開。
剛一離開掖庭門前,君泱便放慢了腳步,若不是那一個偷眼望去的發現,或許她真會心無懷疑的去那玉堂殿送衣服,可既是有這個發現,那就不容人不懷疑了。君泱微微皺眉,之前不覺得,但現在想想,那個無故來找茬的女子本身就很可疑,浣衣司內的人並不多,就算她平素不與她們交道,但多少都是見過的,可那個女子卻明顯很是陌生,如今想想,她似乎並不是浣衣司中人。
而那坤姑姑的心腹麼……
如今,縱是坤姑姑對她也早沒有了以往那般照顧,畢竟劉康已經離去,不管他曾打點過多少好處,但如今怕也都做了廢。都是宮裡待了許久的老人,都曉得在這地方權比錢更加重要,如今的景況,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會看不出來。保她的人已不在了,想讓她消失的卻是權勢正重,而那些用錢收買來的人心自然也能被更多的錢買走。
君泱腳步一頓,面色似是無波,唇角卻帶了一抹冷笑,像是忽然想到什麼。
她想,那些人啊……果然是閒不住的。
只是,玉堂殿……
君泱皺眉,很是不解似的。
“這個地方她真是沒怎麼聽過,不知那裡住的是誰,她們又是做什麼要把我騙去那個地方呢?”君泱不解,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想到緣由一樣。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不遠處盯著她的一雙眼睛裡。
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馬婕妤的親侍宮女碧兒,此刻的碧兒微微勾唇,笑得歡快。君泱的低語喃喃全傳進了她的耳朵,她偷笑了下,想,她恐怕不知道,她們想做的不是把她騙去哪個地方,她們只是讓她出了掖庭,這樣便好。
掐準了時辰,碧兒眼珠一轉,步子匆匆便低著頭往君泱那邊行去,像是不看路似的徑直撞到了君泱身上,那狀似不經意卻狠力的一撞直接將君泱手上的托盤連著她的人撞倒在地。
君泱正想著自己的事情,一個不防被撞倒在地,手肘蹭在地上被石子硌得生疼,她下意識的捂住腹部,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麼回事,她這一摔倒是無關腹中孩兒,只受了些皮外傷,並未動胎氣。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碧兒佯裝慌亂,匆忙扶起君泱,“對不住,我走路走的急了,沒看到你,沒摔著吧?”
君泱順著她那一攙站起身來,拍拍衣上灰塵,低眉應著無礙。
而碧兒垂著眼用餘光看她,見她真是無事的樣子,於是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說自己那一下撞得很重,她卻怎麼沒一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