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許是被驚著了,沒什麼感覺,直到這一刻,君泱隨著那隻箭望向木珠,才不由得一陣後怕。一頓,撿起落在腳邊不遠先前的那隻箭,君泱想,若是沒有這隻箭將它射偏,那麼此刻,它便在自己的身上,帶出來的不是灰塵,該是自己的鮮血。
078流箭
“美人,你沒事吧?”
溫晚撲過來,臉色煞白,君泱朝她搖搖頭,而溫採站在一旁亦是面色不佳,卻是望向君泱手中那隻流箭。不知它射過來是不是方才場上太亂的緣故,但這隻箭分明是沒有標示,也就是說,想找它的來處都找不到。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湊巧,巧到溫採都覺得沒有這麼巧的可能,但若說這隻箭是被人取下了標示,故意射向這邊,那麼,那人又會是誰?
場上的比賽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劉康握著長弓的那隻手極其用力,指節都有些泛白,直到看到自己的箭直直將先前那支打落才算鬆了口氣。而剛剛送下來,他忽然一頓,側過頭望向一旁的藏藍衣袍的少年。那少年先前呆了片刻,但很快反應過來,望向場上被旁邊流箭無意帶落下來的屬於自己的標識,無意識似的幾步牽馬踱去。不過片刻,那標識便在這沙地上邊被馬蹄弄得滿是灰塵,看不清本來模樣。
這事情太巧,說出來反而麻煩,便真是說清楚了,雙方也難免有些心結。劉康想著,終是移開了目光,都說無巧不成書,而無人會沒有畏懼心理,在意外發生的時候會驚訝,在關係自身的時候會閃躲,世事合該如此。他雖是不滿,但在這樣的時刻,他也實在不好說些什麼,總不能跳出來指認那個少年不是。
其實這少年名喚馬元,是馬家旁支家族的孩子,也算是馬婕妤的表弟。他自幼時見著馬婕妤便驚為天人,其後對她便一直有一種說不清的思慕,他知道那君美人於前一日讓馬婕妤很是不舒爽,但也沒想過襯著今日做些什麼。
那隻箭的確是意外,但方才在看清那隻箭去向的時候卻並未有太大不安,反而隱隱覺得是個機會……那時,他想,若這能借自己這一箭為表姐除去那個女人,或許表姐也會開心。
於是之後的驚訝,也只是沒有射中的驚訝。
而這時再往君泱那邊看去,她卻似乎很是沉靜,站起身子走到釘在柱子上那隻箭的旁邊,指著那淺青色流蘇,像是在問著一旁隨侍的宮人些什麼。劉康微微眯眼,他猜,她是在問那隻箭的主人。
他猜的沒錯,君泱的確是在問這隻箭的主人。
之前的流箭許是意外,查不到些什麼,而若不是意外那邊更查不到些什麼。但是救自己的那個人,是可以知道的。
得到答案後,君泱微微一愣,望向賽場上的劉康。那個男子一身勁裝騎行馬上,劍眉星目,微帶笑意,自是一派灑脫的風骨氣韻。
一頓之後,君泱向他微微頷首致謝,他似是看見了,於是略一點頭算是回應。
如果說那一次宴後相遇的招呼只是因為碰面相敬而已,那麼這一次,或許是在他們知道彼此的基礎上真正的交流。雖然這交流之間並無言語,但那兩道目光越過人群,穿越過大半個賽場,那是他記憶之中,她第一次用這樣專注的眼神看他,只是看他。
雖然這不過是表示感謝,和她看劉驁的眼神一點也不一樣。
看臺上,君泱身邊的人似乎都被這流箭嚇了一跳,本來不過是來看個熱鬧,誰知這樣不安全,於是一番慰問之後,大家也不大有心思再來看些什麼,一下子散了大半。
雖是無事,但君泱後知後覺也還是受了些驚,臨走之時,君泱無意識的瞟了一眼馬婕妤,卻見她正看著自己,見自己望向她,她於是在唇邊勾起一個似笑不笑的弧度。那般模樣,竟是看得她周身一冷。
就是這一瞬間,君泱忽然又想起馬婕妤那封拜帖,於是不覺一滯……莫非馬婕妤那拜帖本就打的是這個主意?莫非這流箭根本就是馬婕妤的安排?
或許是因為那流箭一事,君泱自回到小院中,整個人都有些陰鬱,一直到晚膳時候也都沒有胃口。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反應很快的人,就像見著那流箭朝自己擊來的時候並不覺得害怕,直到回到小院裡想著想著,才驚覺原來自己方才離死亡那麼近。
畢竟是在那深宮大院裡呆了那麼久的人,君泱想,也許真是自己輕視了馬婕妤的手段。
望著外邊的星月微微怔忪,君泱隨意撫上那道雕花的窗,夜間似乎總是這樣,雖然天色暗淡,但只要有月亮掛在天上,便能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溫採和溫晚在一旁看著她,似乎有些擔心,君泱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