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40奏樂圖(2)
那畫卷並不算大的,不過四尺而已,但上邊所繪的奏琴女子卻是栩栩如生,線條輕鬆灑脫,左上角垂下些花枝來,彷彿還在隨著清風微動,這幅圖用色的對比並不鮮明,帶了些模糊的美感。而其右下角印了三個章子,一為曹雲才先生的名章,另外兩枚不過閒章,卻有一枚是未曾出現在其它畫卷上的。畫卷右上方書有三字,許是那幅畫的名吧,書曰《奏樂圖》。
見了那畫,便是穩重如太后也不由得露出些喜色,“意在筆先又頗具畫外之境,線條蒼勁有力卻又灑脫清淡,便是沒有那章子和落款,僅憑如此風格,倒也能確定是曹先生的作品。”
說完,太后望向許美人,帶了幾分讚賞,“也難為你有心了。”
許婼茗低著眼淺淺笑著,那語氣竟像是個得了長輩誇獎認可的孩子,有禮又讓人不得不喜歡。
“能得太后心喜稱讚,婼茗便已是很開心的了。”
太后輕笑點頭,“是個懂事的孩子。”
劉驁接到太后傳來的眼神,卻只當沒看見,極為欣賞那幅畫似的,就那樣看著。太后見此,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倒也沒表現出來,反而笑得和藹親切望向他。
“皇上這是在看什麼呢,竟如此入神?”
劉驁一頓,隨即放下手中杯盞,語氣似是恭敬,“無甚,孤只是覺著這奏樂圖靈動異常,頗具韻味,不由得有些好奇……這畫中女子女子奏的到底是什麼曲子呢?”
太后默然片刻,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座下的衛婕妤,道,“皇上果然是喜音律的人。”
宮裡的人沒有一個是沒有眼力見的,太后和皇上之間一向是面和心不和,卻向來不是他們可以隨意評價的。但方才不過寥寥數語,他們卻也看出了太后和皇上之間幾分微妙的變化。此時宴席之上是一片安靜,卻在此時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帶了有些突兀的笑意。
是夏經娥仿若未覺般笑意盈盈,“皇上方才看見那畫想著的問題,其實翾伊也很是好奇呢。”說著,她歪歪頭,帶了無害的笑望向衛婕妤,“素聞衛婕妤善彈琴曲,對於絃樂之理無一不精,卻不知衛婕妤見了此畫,可能為皇上和翾伊解惑?”
劉驁聞言略略沉吟,眸中冷意一閃,但只頃刻間又染上笑意。只是,沒等他說些什麼,倒是太后先開了口。既是太后開口,那當然不是幫著他心底所想說話的,而是隨著夏經娥隨意搭了幾句,又將他方才言語扯了進來,倒是讓他不好再為她解圍。
這時候李平也不好再推辭,只輕應了聲,隨即抬眼向著那畫卷望去,遠山微蹙,藏於袖中的五指如撥絃般微動,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之後,李平恭敬回身,“回太后,平兒愚鈍,或許思慮不全。但依我所見,此圖女子所示該是《雙橋曲》第七疊初拍時。”
此言一出,君泱毫不意外的在夏經娥的面上看到一絲僵硬,隨即心底便是對衛婕妤生出幾分敬佩之意。畢竟,方才她在聽了夏經娥言語之時,亦是暗暗將那曲子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但畢竟沒有實物,君泱始終想不起那奏出那曲子時該是怎樣的手勢。
041奏樂圖(3)
夏經娥嫵媚一笑,藏在袖中的指甲卻是幾乎要掐進肉裡。
“衛婕妤在音律之上果然是造詣非凡,不過一幅圖而已,便能看出這麼許多。翾伊雖是不懂絃樂之人,但久聞婕妤琴藝高超,一曲便能奏盡世間悲歡,也頗感好奇。卻不知能不能借著太后壽宴的機會,聽衛婕妤奏得一曲呢?”說著,夏經娥偷眼望了太后,見她並無阻撓之意,於是又道,“正巧婕妤方才說了《雙橋曲》,不防就奏那一曲如何?行至七疊初拍,也正巧讓我們找找畫中意境。”
待得夏經娥的話音落下,太后這才似是無奈地忘了她一眼。
“你這孩子,說話總這麼直,也不想想婕妤畢竟位高於你,你怎好隨意喚她奏曲呢?”太后微頓,望向衛婕妤,眸色幽深,“不過,方才那麼一說,吾倒也想起來,一直以來只是聽聞衛婕妤善琴曲,倒從未聽過……”
沒等太后說完,劉驁便似是隨意地接過了口,“如此吉日,逢著優美琴音倒是甚好,孤也許久沒有聽過衛婕妤的曲子了……只是,孤忽然想起來,似是聽聞衛婕妤近日手指被瓦片割傷,還未癒合,如此怕是奏不了曲。”
李平在一邊默然靜立,卻在劉驁為她說話的時候,低著眼偷偷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劉康。但那人似乎並未注意她,只是側著眼望向很遠的地方。他或許是知道自己會向他望去,故意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