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還待在宿舍的家長,一行人便一起下樓。道別時,陳楠不捨地拉著啞嬸的胳膊撒嬌道:“媽,你回去後要多吃多休息,什麼事都聽東哥的,別再出去工作了,還有啊,東哥要人做給你吃的東西你可要吃光,那對你的身體是有好處的,還有,記得定期去醫院檢查,知道嗎?”二口一個東哥,酸死了。“陳玉純故意調侃陳楠道。
看著陳楠母女倆溫馨的互動,陳玉純有點失落,下意識挽住張東的胳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享受被人關愛的感覺。
張東自然察覺到陳玉純的倜悵,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
陳玉純面色一紅,咬了咬下唇,心有靈犀的一瞬間,馬上驅散她心裡剛剛萌芽的失落。
聽著陳楠的嘮叨,啞嬸幸福地點著頭,不停對陳楠打著手語。
陳楠母女倆都戀戀不捨,直到老師不耐煩地走過來催促,張東和啞嬸這才上車。車窗外,陳玉純和陳楠不停揮著手,非常捨不得啞嬸和給她們諸多照顧的張東,馬上就要進入住宿學習的階段,不過她們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反而像是要去坐牢。?
離開學校後,張東專心開著車,啞嬸則坐在副駕駛座上沉吟著,嘴角還掛著抹不去的笑容。
啞嬸臉色微微發紅,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滿臉焦急,慌張地比劃一陣子,這才想起張東並不會手語,趕緊把手機拿出來。
字一打完,啞嬸就拉張東的胳膊,急著把手機拿給他看。
張東一邊將車速放慢,一邊疑惑地問道:“舅媽,怎麼了?”啞嬸著急地晃著手機,上面寫著:快掉頭,我忘了給丫頭生活費了。
張東見狀,頓時噗哧一笑,說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她們的零用錢一直夠用,就是捨不得花,之前的錢她都攢著呢。而且剛才我在她們書包裡都留了錢,別說是一個禮拜,就是吃一個月都夠,你放心吧!”
張東說的是真的,之前他就會給陳玉純和陳楠零用錢,不過她們都很節儉,平常都不省得花。
陳楠幾乎把錢全給啞嬸,偶爾留一點也是買生活用品,很少有買零食或者衣服之類的開銷。
陳玉純就更不用說,她會大方買飲料之類的放在飯店的房間讓大家喝,但對自己卻是摳門到極點,除了張東買的衣服外,她幾乎不會買東西,都把錢留下來,等她弟弟和二叔來的時候,會悄悄把錢給他們,即使她一——叔不願意收,她也會買一些東西讓他帶回去,畢竟她弟弟還小,還在讀書,開銷大,她希望把好的留給她弟弟,也希望能減輕她二叔的負擔。
現在居無定所的環境讓陳玉純少了安全感,即使張東很疼她,也希望能多幫她一點,不過她寧可自己省一些,也不願意多花張東的錢。
張東算了一下,每個星期給陳玉純和陳楠的零用錢,她們最少存了七,八成,所以這次給生活費的時候,張東特意多留一些,畢竟在學校時學生之間會有攀比,人也難免會有虛榮心,他還是希望她們花錢偶爾大手大腳一點,至少不要讓同學覺得她們小氣。
啞嬸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鬆了一口氣,心裡驚訝於張東的細膩。
這幾天啞嬸都跟陳玉純、陳楠待在一起,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現在單獨跟張東在一起,瞬間有一種複雜的滋味,但很難形容那是什麼感覺。
啞嬸偷偷地瞥了張東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臉更紅了,又想起陳楠那些關切的嘮叨,整個人更不自在,心想:這丫頭說的話明明很正常,可是聽起來怎麼有點變味了呢?
啞嬸頓時心亂如麻,尤其坐在這豪華車子上,她更是渾身不自在,整個人有點恍惚,腦子一片空白,不時看張東一眼就有做夢般的感覺,不過心裡卻充滿說不出來的開心。
自小生活窘迫和生理缺陷帶來的自卑,造成啞嬸略微自閉的性格,總是逆來順受,有苦就往心裡吞。
啞嬸的童年沒有快樂的回憶,少女時代也沒有任何憧憬,就連走入婚姻後都從未感覺到半絲幸福,從陳楠呱呱落地起,她就知道自己根本給不了陳楠任何保障,幸福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是相當奢侈的事,所以啞嬸始終對陳楠有著虧欠。
陳楠小的時候,啞嬸給不了她充足的營養,而在陳楠成長的過程中,陳楠也懂事地幫忙負擔家務,從來沒有埋怨,想來陳楠對童年生活中最多的回憶,恐怕只有玩泥巴或是孤獨地撿樹枝。
那個家和那段破碎又荒唐的婚姻,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沒有任何感情,不管是丈夫死的時候,還是婆婆、公公雙雙去世時,啞嬸都不曾流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