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媚更多,白日裡出門精心打扮過,眼角眉梢的精氣神絕非晚上可比,一顰一笑都機靈俏皮,像是山裡歡快戲耍的幼鹿,讓人想捉她到懷。今日他百般安排才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見她,她竟然沒有多看他幾眼,旁的姑娘們湊到窗前觀望,她只管盯著那些小姑娘們打量……
竹簾緊密,隱約可見人影晃動。
他試圖分辨她的聲音,奈何遠處龍舟如梭,比賽已接近尾聲,暴雨般急促的鼓聲,岸邊百姓們震天的吶喊,都淹沒了她的聲音。
徐晉突然想笑。
最近怎麼變得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去年隔幾個月才見她一次,也不曾如此牽腸掛肚。
“王爺,康王殿下贏了。”許嘉走過來道。
徐晉苦笑,對傅宸幾人道:“去年便是他贏,我這個二哥,論吃喝玩樂,京城怕是無人能及。”
秦英也大為懊惱:“果然傳言不可信啊,看來去年康王殿下是憑真本事贏的!”轉而看向托盤,對傅宸道:“是三姑娘賭康王殿下贏的吧?真是聰明。”
徐晉掃了他一眼,對那邊的小丫鬟道:“將彩頭送過去吧。”
小丫鬟馬上去了,傅宸望著那托盤,笑道:“我這個妹妹運氣確實不錯,以前我們在江南賭龍舟賽,也是她贏的次數多。”
“三妹妹瞧著是機靈。”傅定附和道,望望岸邊,猶豫著提醒徐晉,“殿下準備何時返程?現在不走,稍後大家一起回城,恐怕城門那裡不好走。”
來時城門的熱鬧,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傅家幾個子弟全部看向徐晉,人家發話,他們才好走啊。
徐晉閒散地坐到主位上,笑著問幾人:“你們急著回去嗎?本王難得出城一次,今日打算泛舟河上,晌午到清風閣用飯,不知幾位有沒有雅興相陪?”
清風閣是座酒樓,搭建在定河邊上,高七層,憑欄望江,景色宜人,名廚匯聚,生意興隆。平時去那裡吃席便要提前定位子,似今日這等盛況,清風閣的雅間必定更是千金難求。
傅定其實並不想跟肅王扯上交情。大妹妹是太子側妃,在外人看來,景陽侯府便是太子那邊的人,不過,他娶了雲月,跟秦家成了姻親,秦家又跟肅王交情深厚,似乎少跟肅王用一頓飯並不能改變什麼。父親說的對,京城大戶聯姻是常事,只要自身行得正坐得端,不用介意旁人閒言碎語,更何況肅王相邀主要還是看在傅宸的情面上,他不好拒絕。
跟傅宸對視一眼,傅定示意他開口。
傅宸拱手道:“殿下美意,我等樂意之極,只怕人太多,王爺怕是要破費了。”
徐晉朗聲大笑:“正堂說話真是風趣!”言罷走到傅宸身邊,跟他單獨說起話來。
兩條畫舫離得那麼近,傅容等人將徐晉的笑聲聽得一清二楚。
秦雲玉詫異地對傅容道:“四表哥平時不愛笑的,看來他是真的很欣賞你哥哥呢。”
傅容笑笑:“我哥哥從小習武,喜歡同那些遊俠一樣結交朋友,難得殿下不嫌棄他粗鄙。”
林初霞聽了,長長的睫毛閃了閃,想到傅宸俊朗清雋的面容,跟粗鄙二字是一點都談不上的。
傅容沒留意她的異樣,看著蘭香收好那些金銀錠子,她重新回到窗邊,對著河水發呆。徐晉真是狡猾,晚上討好她也就罷了,竟然還懂得跟哥哥攀交情,一旦哥哥被他拉攏過去,他會不會打著拜訪哥哥的幌子來家裡?
才想著,小丫鬟又來報,說是肅王請少爺姑娘們去清風閣用飯,大少爺已經答應了。
傅容懊惱地攥拳,打定主意過去後不給徐晉單獨見她的機會。
偏偏徐晉就想見她。
清風閣頂樓都被徐晉包下了,男女分兩間雅間坐,開席沒多久,擺菜的婢女不小心將湯水灑到了傅容身上,溼淋淋一片,想不換衣裳都不行。傅容知道那婢女多半是徐晉的人,但她沒有選擇,只好領著蘭香去了頂樓專供女眷們休息的雅間。
雅間內陳設富貴,比傅容的書房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容站在門口打量裡面,果然在屏風後發現一點袍角,正是徐晉今日的穿著。
這人既然費盡心思安排這一出,肯定是非要說說話的。
傅容轉身,從蘭香手裡接過今日帶出來以備不時之需的衣裳,小聲吩咐道:“咱們出門在外,行事需小心,你在門外守著,免得有人不小心闖進來。”
蘭香沒有多想,乖乖點頭。
傅容抬手關了門,將門栓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