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去改變對方對自己的看法,並和小哥哥一起照顧對方,是不是就可以順勢叫出那聲媽媽了?
但很可惜,那個未來已經不存在了。
還是那句話,她可能真的沒有“叫媽媽然後得到回應”的命吧......
阿妙不清楚四個月大的女嬰在想什麼,但她看見了對方剛才那倒下又努力支楞起來的模樣。
她看著對方澄澈的燦金色眼眸,以及那隔代遺傳自她祖母的黑色發茬——渾濁的金眸裡閃過了什麼,但她沒有在這時候說出來。
因為她還要靜靜聽完奧斯卡抽噎著敘述的過去幾個月的生活——奧斯卡已經懂得了什麼是報喜不報憂,在他的講述裡,去田地裡幹活被說成是學習種喜歡的菜吃,去森林撿柴被說成去森林冒險,去趕雞餵雞被說成跟小動物鬥智鬥勇——
雖然奧斯卡說得還算是有趣,但阿妙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了,就算是曾經被父母和丈夫嬌養著,她也知道——一個要揹負起家庭重擔的小孩能有什麼有趣的生活,無非是將剔除了玩耍的時間全部拿去勞累幹活罷了。
於是阿妙捧住奧斯卡的臉,垂眸輕嘆一聲,“...我很抱歉,兒子。”
看著奧斯卡想要接話,阿妙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不需要反駁,兒子,你和我都清楚的。”
在奧斯萊還在的時候,因為知道奧斯卡早慧,大人們都不會用幼稚地語氣去跟他說話。所以阿妙此時很明白奧斯卡聽得懂的。
奧斯卡也確實是懂的,他聽懂了媽媽的意思——她在為明明大人還在卻讓他挑起家庭擔子的事情道歉。
奧斯卡反手抓住阿妙那雙枯瘦還有點冷的手掌,輕輕圈住對方的尾指,表示自己清楚了——
而奧斯卡的動作又不僅僅代表著他的理解,更多的,卻是一種‘我知道,但我原諒你’的意思。
阿妙清楚這個意思,也正是因為清楚這個意思,她才會感覺內心的感動和迴光返照時明悟‘自己的選擇究竟給孩子帶去多大傷害’的愧疚幾乎要衝出心髒了!
阿妙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隨後她沒忍住又流出了眼淚。
她已經流了太多的淚了,所以這最後流出淚水竟然帶了點淡淡的紅,像是沖淡的血色。
“不需要原諒我的,兒子,我們都清楚,是我太懦弱了,我不像你們爸爸那樣堅強。”
“我也知道,媽媽這遲來的愧疚什麼用也沒有,我也不能再為你們做些什麼,但是,”阿妙深吸一口氣,“但是,我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就晚了。”
她渾濁的眸子裡難得閃爍著理性的神色,“兒子,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也知道的,造成現在這種生活情況的錯誤在我,你應該怪我的。”
“錯?”奧斯卡含淚茫然——向來被爸爸教導要原諒媽媽不堅強的孩子很茫然,原來,媽媽的那些選擇,他可以說錯嗎?“媽媽的錯?”
阿妙知道過去奧斯萊的教育太過於偏袒她了,但那時候她也青春年少,正享受這種無論對錯的偏愛,所以即便知道這種教育並不是正確的,她也沒想過去改變吧。或者這就是自私吧——但那種自私也是有報應的,就如她一旦失去那個偏袒她的靠山,她就被現實擊垮憔悴,經受不住風霜地即將消逝。
“是我的錯,奧斯卡,”阿妙輕撫著奧斯卡的面龐,面色羞愧,“都怪媽媽太懦弱了。”
——不怪奧斯萊的寵溺,只怪她自己的沉溺。但凡她要是能立起來一點,不會反駁她的奧斯萊也不會阻攔她成長,這樣在失去他後,她也能勉強學著支撐這個破碎又沉重的家。
阿妙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醒悟了。
但也跟之前說的那樣,醒悟並不代表她有機會去改變——並且,她真的,真的是想改變自己嗎?
不是——
阿妙有過愧疚,但並沒有後悔。她還是想要早點去往奧斯萊的身邊,繼續當她的嬌花。
所以她是醒悟了,但也只是彌留之際醒悟了對孩子們的愧疚。
並且現在也由不得她後悔了——在有限的時間內,她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沒用但能從某種意義上寬慰自己的愧疚——
#終究還是為了自己的安心#
阿妙明白,她的自私終究要貫穿自己這短暫的一生了。
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兒子做出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所以,她才要告訴奧斯卡——
“兒子,別恨阿黛,”阿黛是奧黛麗的暱稱,和她的名字一樣早就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