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走了三天,慕容嬌嬌終於穿過了重重陰霾的樹林中,但在馬蹄踏上高山之巔,讓她能夠俯視蒼茫山野,觀看旭日東昇的時候,她卻如同剛離開皇城一樣迷茫。朝南走,慕容嬌嬌心裡其實是沒有目的地的,只是因為花想容胡亂的一句話,她便將這個當成了一種前行的目的,否則,她真的不知道,這天下之大,她還能去哪裡,什麼地方能有她的容身之所。
再朝南,或許很快就會到終南山,但是哪裡,除了她熟悉的行宮,只有一片蒼茫的大漠。她不喜歡大漠,即便孤獨宸絕曾經指引她去欣賞大漠孤煙的風景。
翻身下馬,她獨自站在山巔,青色長袍隨風獵獵,長髮迎風飛揚,那張稚嫩嬌媚卻又沉溺著倨傲和任性的面容在紅日初升的陽光中透著淡薄的光緒,每一根青絲幾乎都被染成猩紅色,透著光暈。
三日前,她在那片密集的樹林中將花想容給甩下了,不過倒不是她自己有這個能耐,而是那些西涼人對他窮追不捨的執著。慕容嬌嬌沒有任何心思去向花想容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那些西涼人稱呼他為主子,不過在看到花想容最後看她的眼神,她仍然有些失笑。
其實那一夜,她雖然在前面先離開,花想容用鞭子抽痛了那些西涼人的馬匹,使得那些馬匹受驚慌亂出逃,但是西涼人與西域人共同生活在大漠和草原上,生活習性自然也有諸多相似,那些馬,一聽到主人的聲音,就立刻停止了慌亂,又跑回了馬棚。那時,花想容已經追趕上了她,但是身後的西涼人卻也窮追不捨,一邊追還一邊用她聽不懂的西涼話大呼小叫,不過反反覆覆都是一個詞語,所以,就算慕容嬌嬌再愚笨,也知道這個詞語絕對是一個尊稱,所以,為了擺脫花想容,慕容嬌嬌便在他追趕上她時,用手中的長鞭在樹幹上打了死結,一個飛身躍下,拌斷了他馬匹駿馬的前蹄,然後飛快的逃走了。
慕容嬌嬌看著那從雲層中慢慢透出一縷一縷猩紅光芒,最後漸漸升上天空,籠罩整個山頭的光芒,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但是心頭,卻始終空蕩蕩的。
或許,這就是無家可歸人的感受吧,慕容嬌嬌牽著這匹花想容給她的馬,一步一步的朝山的那一頭走過去,她不知道那邊是什麼地方,但是此時此刻,她似乎只能這樣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
半個月後,風餐露宿的慕容嬌嬌終於趕到了一個普通的村莊中,她牽著馬前行,只見四面盡是田園風光,可以稱得上山明水秀,人情純樸。她一入村子,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也許是她一身男裝,眉清目秀,但是衣服卻已經髒的看不見顏色,所以很多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淌過一片清淺的溪水邊上,慕容嬌嬌蹲下,雙手捧了淨水洗臉,一連奔波了半個多月,陪伴她一路風塵顛簸地馬匹也俯首喝水。這一路上,只有它一直陪著她,慕容嬌嬌起身,走到馬匹身側,有些同命相連的撫了撫烏黑的鬢毛,而那匹馬似乎也能感應到她的無奈一般,鼻子裡噴著白氣,朝她的臉上湊了湊。慕容嬌嬌輕笑,但是她的笑卻充滿了苦澀。
“哥哥,哥哥,你看這位小哥哥好俊啊,嬌嬌長大了,要嫁給這個小哥哥”小溪的對面,是幾個婦女在敲打衣服,老弱不一,慕容嬌嬌聽到聲音,只見一個約莫三五歲的小女孩正在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懷中掙扎著,似乎要朝她這邊來,可是溪水雖淺,但卻還是足以漫過她的大半個身子。
而抱著他的男子在被她這一陣亂打胡踹之後,老實純樸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一邊哄著懷中的女孩兒,一邊抱歉的對著慕容嬌嬌點頭笑著,他道:“嬌嬌,別胡鬧,那位哥哥只是路過這裡,怎麼能娶你呢?你還小…
嬌嬌…慕容嬌嬌看著那男子懷中粉雪愛人的女孩,心頭突然一陣酸澀。原來她也叫嬌嬌,原來天下之間竟然有這般湊巧的事情,只是,同樣的名字,同樣有哥哥,但是命運卻截然不同。那個女孩似乎被她哥哥嬌寵慣了,所以很是肆無忌憚,一邊頂著哥哥的話,一般掙扎,小嘴都癟了起來。而她……慕容嬌嬌目光一閃,她竟是被自己二十多年未曾見面的哥哥給害死的。
真實天下的巧合,也是天大的諷刺。慕容嬌嬌無心在駐足,牽馬便向前走去,而她剛走兩步,溪水對面的男子就喚住了她:“這位公子,往前面走都是山路,沒有人家的。”
慕容嬌嬌秀眉一動,轉頭望向那男子,而那男子則靦腆忠厚的一笑,又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見公子滿身風塵,應該趕了很多天的路吧,如果公子不嫌棄,可以再我家休息一下,我家不遠,就在村頭。”
慕容嬌嬌不知道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