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彰顯微顫著老手,沉坐在太師椅裡。
“費了點手段和心思,”聶雲飛收起在人前保持的盈盈笑意,眸中盡是冷芒,“幸好,小侄腦子向來還算靈光。”
“你向來就靈光得緊,惕世這孩子不足你十分之一。”合上老眼,霍彰顯看來很是疲憊。
“惕世比我幸運,他有個腦子靈光的老子,自然可以少用點心思,”聶雲飛冷冷一笑,“世伯一直急著想將小侄納入霍記錢莊,還想將茉馨嫁給小侄,想來,也是希望我能少用點腦子在不該注意的事上。”
“可惜,我還是算錯了你!”霍彰顯嘆口長氣,“這幾年見你整日在逸樂居里閒散度日,忙著興賭局,我原以為,你將就此閒混一世。”
“老實說,聶家產業被人捲走,我並沒多放在心上,那些財富原是我父親和殷大叔一塊兒掙來的,他想帶走騙走挖走我都認了,畢竟那錢本就不屬於我這坐吃等死的大少爺,可……”他冷眼臉向霍彰顯。“我父親死得冤,生為人子,這事若不得澄清,只怕小侄死後到了陰間,都還無法向父親交代。”
“雲飛!”霍彰顯顫抖著身子,“你信我,我承認信是我寫的,也承認和殷福聯手設計了你聶家的產業,可你父親的死真的只是個意外……”
“是不是意外,這事並非只有天知道,任何計劃安排得再周密依舊有脈絡可循,世伯是否願意同小侄上趟寧埠口,找那豐年號的船東對質?”
“雲飛!要對質甭上寧埠口了。”越信在旁接了話。
“那豐年號船束已被當地巡撫收押,他坦承當日聶大爺所乘坐的那艘船,下水前已被動過手腳,艙底挖了個大口子,糊上竹片瓦愣紙充數,只要駛入江心必會進水沉沒,但他口口聲聲喊冤,說會這樣喪盡天良,害了船上二十五條人命,實是因為財迷心竅,被人唆使利用。”
“二十五條人命?當真是喪盡天良!”聶雲飛搖頭不齒,“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若已算是喪盡天良,那主使者可要比這四字更不堪了。”
“那傢伙說是我唆使的嗎?”霍彰顯用力擠出了聲音,“雲飛,旁人之言不可盡信,除非……”
“除非有證據?”聶雲飛冷著聲自懷中掏出兩張銀票。
“世伯,當日您給那船東的兩張各五十萬兩的銀票,已被小侄派人自他居處中搜出,上頭明明白白是您的簽名,這麼大筆銀兩是造不了假的,由於金額太大,那傢伙原是想等過幾年再用免得引人疑竇,卻沒想到現在反成了可以死咬住你的證據。”
“你……”霍彰顯啞了嗓。該死!當時該堅持以金子交易的,偏偏對方不肯,想來是先預留了這條後路,這麼大筆簽了名銀票落在對方手裡,彼此之間又不曾有過什麼生意往來,任誰都看得出其中必定有蹊蹺。霍彰顯癱在椅上,終於不再為自己辯解了。
“世伯想問小侄何以不將此證據直接交由官府處理是嗎?”
聶雲飛睇著那瞬間彷彿老了十歲的老人。“一來我想先知道為什麼,你會對個相交了數十載的好友起殺機,二來……”他停下話,冷著眼半天沒有聲音。
“你是為了惕世吧?”霍彰顯慨然睇著他。聶雲飛點點頭。
“沒錯,是為了惕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個真正的好人,卻不如我堅強,我不願他被迫承受和我一樣,在一夕間家園全毀,還得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遭遇,惕世在乎旁人的想法與眼光,這樣的壓力會毀了他的,”他的瞳眸清清幽幽的,“從來只要我有難,惕世就不曾離棄過我,而我,也絕不能推他人絕境。”能這樣時時體念著對方處境的,才能算真正的朋友吧!而他,對那相交了一世的摯友究竟做了些什麼?氛圍凝滯,沉默良久的霍彰顯突然雙膝軟倒,跪在聶雲飛眼前,老淚縱橫。
“雲飛,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父親!”
聶雲飛冷冷瞧著地上那顫著身哭泣不止的老人,沒有表情。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的只是原因。”霍彰顯哭了半天才啞著嗓離口。
“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父親原是生意同夥,後來因著生意做大,彼此理念又有不同,他沉穩我躁進,所以到後來就協議將合作的事業拆開,各做各的,而事實上,那幾年裡,霍記錢莊表面上雖然風光依舊,但實際上因著我錯誤的幾項投資失敗,底部早已成了個挖空的大洞,挖東牆補西牆,若非你父親總能適時的支援,我的生意早就垮了。”
霍彰顯嘆口氣。
“這樣的日子過多了,心裡總覺得不牢靠,老想著如何找個機會來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