靄漫漫,死氣沉沉。距水泊十餘丈處,竟寸草不生,這一切與周圍蔥蘢的景『色』相比,格外顯得詭異。
林一立在水泊邊,四下打量一番,又抬頭看看天『色』,心下躊躇不定。一旁的潘文軒說道:“天已黃昏,前方還是難以行走的密林,何況你的那些同伴也是疲憊不堪了,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行。”
一行十七八人,潘文軒只對林一有話說,餘下的那些人他是連個正眼也不瞧一下。
潘文軒的修為雖低,可在他眼中,凡人就是凡人,仙凡相隔不可逾越。或許,這便是修仙界的規矩吧!他言中之意有體恤那些江湖人之意,這還是念及林一的臉面。
這個為人坦誠,卻又自視超凡脫俗的同伴,讓林一不好說什麼。
天龍派眾人皆是神情疲憊,全無了離開落霞鎮時的從容。乾糧飲水早已告罄,這兩日只好獵食填飽肚子,而這不見天日的山林還要穿行多久,除了林一誰都不知道。
往日裡,林一都是默默跟隨,如今卻要走在前面。開始的不適應已漸漸消失,也總不能只顧自己趕路,還是與大夥說些什麼才好。想到此處,他走至孟長老身前,衝著眾人說道:“再要三兩日,我等便能穿過這片密林。今晚就在此處『露』宿,不要靠近那水泊,以免不測!”
寥寥幾句話,使得眾人心頭一振!那水泊有點不對頭,即便無人指明,大夥兒也能看出一二,關鍵是能很快走出密林。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小心的林一還是早早祭出了四象旗陣。多日以來,眾人已習慣了在陣中歇息。皆是習武之人,盤『腿』靜坐便是一夜,四下景物可見,自身卻安然無憂。
這便是陣法的奇妙,皆在林一雙手掌握之中。若是不想讓眾人視物,怕是這些坐在陣中的人什麼也看不見。
眾人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后,便距水泊十丈遠,背靠著樹林圍坐在一起。看著暮『色』四合,林一驅動了陣法,樹林邊的這些人轉眼沒了蹤影。這是旗陣的隱匿法『門』,除了林一外,陣中無人知曉自身已隱去了形跡。
“道兄,你這陣法甚是不凡,竟能將一二十人罩在其中,妙用無窮啊!”潘文軒四下張望,嘖嘖稱讚。
這麼多人圍坐在幾丈內的圈子內,一點兒不顯得擁擠。不過與一些凡人坐在一起,使得潘文軒有些不自在。故爾,每晚宿營時,他都是自尋一個角落處。林一怕冷落對方,便在不遠處相陪,二人說話也方便些。
“文軒道友自有家族傳承,非一般散修可比,不會沒有見識過陣法吧!”林一笑道。他不信對方會真窮的一名不文,為了十塊靈石竟也能追出老遠去。沒落的家族,他也是家族啊!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喟嘆了一聲後,潘文軒輕聲說道:“當年我潘家,在濟水郡也是有名望的家族之一。陣法又算得了什麼!便是我家老宅百間房屋的大院,也有層層陣法守護的。族中修士數十,築基期高手便有四五位。可今非昔比,家族中只有我與兩個叔伯長輩,還勉強算個練氣期的修士吧!”
“俗語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事本無常,文軒道友凡事還須看開些!說不定潘家的興旺,便從道友開始呢!”林一安慰道。
潘文軒嘆了口氣,這個一身的書卷氣,謙和中又總帶有一分偏執的年輕人,眸光中茫然與不屈『交』錯不定。他沉默了會兒,說道:“多謝道兄吉言!一個家族的存在以及興旺,太難了!”
見這個有些直率的潘文軒,語氣突然變得含蓄起來,知其必有苦衷。對大夏修仙界的所知,還停留在輿圖上的林一,帶著疑問說道:“每一個家族無不有幾百年的積蘊而成,怎會輕易的沒落呢!”
聞言,潘文軒扭頭瞥了一眼林一,見其言語不似調侃,便說道:“與道兄同行的是江湖人吧?在下雖從未涉身江湖事,卻也聽說過江湖有『門』派紛爭,甚至火拼也時有發生。家族也同樣如此!”
江湖上莫不如是,大商如此,大夏也是如此。所為不過是名利而已!林一對此深有感觸,點點頭並不作聲。
潘文軒接著說道:“每一個家族背後又有仙『門』撐腰。而靈脈的搶奪,個人的恩怨,皆會引起仙『門』之間的爭鬥。實力低人一籌的仙『門』最終會落敗,修士被殺,靈脈被奪,而那些所依附的家族也會遭池魚之殃,我潘家沒落的原由便在於此。往事以往,家族過去的那些事情,還都是由族內的長輩口傳下來的。”
說道此處,潘文軒慘然一笑,長嘆一聲說道:“潘家或許自我而終也說不定。”他此刻頹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