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頭一跳,隨之肅然。這儼如黃鐘大呂一般的奏響,正大而玄妙,莊嚴而又肅穆,使人心念澄澈,物我兩忘。
林一的雙目開闔之際,只見前方一片金芒閃爍過後,有龍飛在天,有白鶴翱翔;仙霧氤氳之中,有蒼松翠柏,有田園屋舍,有牧歸的孩童與倚門守望的村婦……還有,便是安閒與隨意……
金碧輝煌之下,虛實難辨之外,莫非,這便是仙境……?
“誰謂無仙,草芥昇天;誰謂有仙,真龍可豢。牧人乃夢,實維豐年……”一曲歌謠傳響,那牧童騎下竟是一條青龍……
有些痴了!那牧人的夢,或許便是林一的夢……
……
一動不動,就這麼痴痴坐了三日,林一的嘴角掛著恬淡的笑容,好像永遠不會醒來。他隨著那孩童上山搏虎,下海擒龍,在亙古長存的荒漠中縱情馳騁,在蠻荒的密林中橫行無忌。那孩童好像便是他,而他亦化身為那孩童,與那片天地融為一體,成為了主宰。只不過,主宰的是那天地,還是自我……?
“不好!界中天生變——!”
沉浸在冥想中的林一,忽感到身下一陣劇烈的晃動,他猛然醒過神來,卻見四周的修士紛紛起身,而前方那曾耀目的金光暗淡了許多,頃刻間,那仙家樓閣亦如蜃景,而變得飄忽起來。
“諸位同道,速速離開——”
好心的修士在大聲招呼著,已有人掉頭便跑,迫不及待地御劍而起,以期早早脫身。原先往前一步是艱難,現如今慌忙退後若驚鴻。林一雖是倚仗著修為,或者說是不弱於築基修士的神識,強行走出去二三十丈遠處,可此時,與這些真正的築基修士相比,他還是稍顯稚嫩。
只不過眨眨眼的工夫,林一起身後退之時,四周已是空無一人。而此時,腳下所在劇烈抖動,使人難以立足;那美輪美奐的仙閣,已然不復存在;原本明黃色的天光,暗淡而陰霾漸起。與此同時,隱隱有風雷聲傳來……
暗呼不妙,林一急忙躍起身形之際,不忘尋找幾位同門的所在。玉珞依倒還不錯,走時不忘帶著木天遠。而吳七早早御劍逃遁,只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
這個吳七、吳前輩,過河拆橋不過如此呀,等閒人怕不是被你害死了!腹誹不已的林一,顧不得多想,身形將將躍起之時,原先的所在已是空蕩蕩一片。那亦如夢幻般的玄明界中天,仿若曉夢乍醒,就這麼於夜寒風冷之中,天未破曉時分,忽而煙消雲散了。
方才還簇圍在一起的諸多同道,眼下亦是鳥獸散,只剩下孤零零的林一,獨自在萬丈的高空,怔然發呆。
耳畔的風雷聲愈隆,林一心中叫苦。原本消失不見的虺獸,又隱隱欲來。此時不走,可再也走不脫了。可人家是御劍而行,自己又該如何?罷了!身形下墜之際,他心一橫,腰身在空中一擰,頭衝下,來個蛟龍探海之式,直直往下落去。
玄明界中天的意外出世,引得諸多修士親臨。當那如真如幻的仙境再次歸隱不見時,對禁制與虺獸甚為忌憚的眾人,於紛紛逃離之際,沒人再顧得去理會身後的動靜。四極山之行,已頗多收穫,更多不為人知的隱秘,有待繼續尋覓。誰又能想到,會有一個練氣弟子被丟在了天上呢!
只不過,那些離開界中天的修士之中,一白衣女子不忘回頭一瞥。忽見那飛鳥墜地一般的人影,她不由為之愕然,隨即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帶著身邊另一女子御劍急急往地面飛去。這女子的飛劍遁速極快,須臾間便至一山峰處,隨手將所攜之人擲下,便疾飛而去。
那被擲下的女子正是秋採盈,心忖,師父匆匆而去,出了何事?而一直不捨左右的冼峰,將將追至而來,卻見佳人又去,不禁有些糊塗。他在飛劍之上止住了身形,隨即有所察覺,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蘭琪兒的方才一瞥,說是無意,許是有心。那個小輩是如何尋至界中天的,又是何人將其帶離?就這麼有意無意的一瞥,卻使她愕然不已。別人都是御劍,即便是不多的幾個練氣弟子,亦有長輩偕同。可這個林一是怎麼了?就這麼從萬丈高空一頭栽下。你以為你是元嬰期的前輩,可以御空而行?
不對!只是剎那,蘭琪兒便察覺到了異樣。界中天已然不在,那人是無處落腳,儼如萬丈高樓失腳,摔下來了。他的長輩何在?怎會任憑門下弟子如此。不好,這個林一豈不是要被摔死?
心念至此,蘭琪兒未作多想,急忙丟下了秋採盈,便衝著遠處那隕石一般落下的人,疾飛了過去。
那人下墜之勢甚快,下面便是一處深谷。若是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