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貴的右腮下,長一個痦子,上面幾根黑毛老長,有事沒事時,他就愛用手捻著。
學堂里老書究都愛捻鬍鬚的。裘貴自認也是有見識的人。將才他只顧想寡婦了,不知覺手頭用了力,結果手裡沒有了肥膩,只有被硬扯下來的一根黑毛。
裘貴不由暗罵了一聲,不捨的丟掉手裡的黑毛,又悄悄伸長雞脖子,瞄了一眼那三個祖宗。
那三個漢子,手持著鋼刀,如同三隻夜貓般,躲在路旁不遠處的樹叢下。領頭的漢子叫鄭大,黑臉牛眼,脾氣暴躁。裘貴最是怕他。
還有兩個,一叫猴子,一個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性情奸猾喜淫,一對桃花眼讓裘貴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說話時透著陰氣,讓人老想打寒顫。
聽鄭大說,他們原來是黑風寨的,如今散夥單幹了。與這三位爺搭夥,裘貴只想哭,才知道,與他們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麼的善良。
“財神爺上門了——”裘貴在草叢裡正哀嘆命苦之時,突然聽到猴子的聲音,他渾身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裡鑽。
正惶惶不安時,一個身影來到自己身邊。裘貴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貴抬頭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孃的想溜?”鄭大聲音低沉卻盡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裡敢呢!這不是正找傢伙來嗎!”裘貴眼珠直轉,低頭摸出一塊石頭來,舉在手裡,帶著諂笑說道。
“哼——!”鄭大鬆開了裘貴,一雙牛眼嗜血般盯著路口。
……
一輛帶蓬的馬車出現在幾人眼前。
趕車的夥計自顧駕著馬車,對路邊的危機渾然不覺。車內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一身白衣,書生模樣。女的懷裡還抱著個不滿週歲的嬰兒。
“夫君!天黑時能到家嗎?”年輕的夫人,拍了拍懷裡熟睡的嬰兒,輕聲對男子說道。
男子雙目充滿愛意,溫柔的說道:“這百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準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說的是!”夫人抬起白皙秀美的面龐,對男子微微一笑。
一聲馬嘶聲突然響起,馬車猛停了下來。車內夫婦二人驚慌之下,忙護住嬰孩。車前傳來趕車夥計的喊聲:“少掌櫃的,有劫道的!”
“夫君——!”婦人滿面驚恐,一把拉住男子的臂膀。
男子伸手拿起一把長劍,強作鎮定,輕拍婦人的手背道:“夫人勿慌!為夫去看看。”說完,他一步跨出車廂。
車廂外,趕車的夥計手拿一根木棍,正不知所措,見到男子出來,忙與其並肩而立,擋在車前。
這名男子見夥計如同自己一般驚慌,卻未獨自逃生,他心底略安。
“阿貴,怎麼了?”男子低聲問道。
“少掌櫃的,你看——”叫作阿貴的夥計伸手往前一指。
車前站立兩人,一個粗壯黝黑,手持鋼刀,面目兇狠。一個面容猥瑣,身材瘦小,手裡拿著塊石頭。只是他的兩隻腿不知為何在發抖,臉上幾根黑毛甚是扎眼。
“要命不要財,要財不要命,快給爺爺選一樣!”鄭大手持鋼刀耍了個刀花,惡狠狠說道。
陽光下,刀光刺眼。
“少掌櫃!如何是好?”阿貴問道。叫少掌櫃的男子見只有兩人,神情略定,卻一時拿不定注意。
“嘿嘿,車裡還有人,出來吧!”隨著一聲浪笑,路旁又跳出兩人,直接閃到車後,堵住了馬車的退路。
見車前車後都被堵住,少掌櫃二人心下大駭。
“夫君——!”車內的夫人見機不好,懷抱著嬰兒走出了車子。
“夫人——!”少掌櫃與夥計忙把夫人圍在當間。
“哈哈,還是個美人兒,這錢財和人,爺爺都要了!”猴子興奮的叫囂道,一對猴眼放肆著淫*蕩之意,不住打量著夫人,十足一個色中惡鬼模樣。大眼在一旁默不作聲,如同看著死人一般,陰森森盯著三人不放。
少掌櫃心中叫苦。知曉此路早年不甚太平,而近幾年好了許多。本想帶著馬車迅捷,白天趕路應無大礙,加上自身也習練了幾年的拳腳功夫,一兩個蟊賊自是不在話下。可眼前四人,配合默契,明明是經年老賊的架勢,唯恐一個閃失,傷了夫人與孩子。
“給他們拼了——!”叫做阿貴的夥計,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