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自己還想當然的以為到了四轉與五轉的境界。眼下看來,順從世俗的這一關,尚且徘徊不定!
林一抓起了身旁的罈子灌了一口酒,隨後搖晃著那隻翹起的腳,遙看遠山,心境舒緩。少頃,他摸起草蓆上的一枚玉簡,若有所思。當年的未央海,碧波連天,佳人如蓮。相見,只為道別。你若安好,足矣……
這玉簡中的《雲軒輯要》,便是那個女子所贈。此乃她一生的心血所在,來之不易!其中不僅有煉器之道的jīng髓要旨,還有選材、火候、符陣、手法及器物煉製的一整套法門。而云靴、雲袍的煉製之法,霍然在冊。
片刻之後。林一收起了《雲軒輯要》。織娘,一個有恩必報的女子!願她一切安好!
如今難得有了清閒的rì子,林一將隨身所攜的功法玉簡尋了出來,一一揣摩體會。他又拿起一篇《登天術》。這是來自通州散修匡夫子的妖修秘法,可提升一層修為,卻有損根基而不便輕易為之。
在昊天仙境之外,與那三個煉虛的高人拼殺時,林一曾用這《登天術》強行留住跌落的修為而施展了最後一擊。由此可見,這秘法並非一無是處。
林一將《登天術》琢磨了一遍,再次拿起那篇《魂傀術》看了起來。若說前者可以攻敵不備,後者則是保命的不二法門。假以時rì,將之與分身術合二為一,自己不僅多了兩條命,還多了左膀右臂,同階之內誰是敵手……
悠然遐思半晌,林一收起了身前的所有玉簡。天sè尚早,他起身揚聲說道:“秋rì氣爽,大頭去山上走一遭!”
草窩內的李文氏嗯了一聲,答道:“我兒這是嘴饞了,早去早回!”此處乃兩國交界的所在,人跡罕至,野物甚多。那個大頭兒子想打牙祭的時候便藉口上山,從不空手而歸,她已習以為然。
林一哈哈一笑,出了涼棚直奔高山而去……
……
秋盡冬來,草木凋零,山谷中一片蕭殺景象。直至大雪飄飛,四下裡才銀裝素裹,憑添了幾分的妖嬈。
這一rì的黃昏時分,林一從山上飛馳而下,手裡還拎著一頭野羊。不遠處的池塘不見了蹤影,便是門前的涼棚上亦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他好似已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更沒有施展手段來擋住季節的交替與這風雪的嚴寒,一切順其自然。
林一將山羊開膛破肚洗涮乾淨,連湯帶肉煲了一大鍋。夜sè降臨,他端著熱氣騰騰的陶盆進了屋子。
屋內早已點燃了炭爐,甚為暖和。李文氏坐在竹床上,瘦弱的面頰上帶著舒心的笑容,口中卻責怪道:“於這冰天雪地裡狩獵,真是苦了我兒……”
“哈哈!無妨!”林一大咧咧回了一句,便將湯盆擱在了炭爐上。霎時間,肉湯的香味兒瀰漫開來。他樂呵呵地盛了一小碗,還添了塊煮爛的羊肉,說道:“且小心,別燙著……”
李文氏哆嗦著雙手接過陶碗,輕嗅一下,讚道:“這是大頭煲的湯,真香啊……”其淺嘗則止,滿臉的皺紋頓時盪漾開來。對一個當孃的來說,這一碗尋常的肉湯,已勝過天下所有的美味!
林一哈哈笑著,回身關閉了房門。見門旁那盞油燈還在,被其順手點燃了,這才回到炭爐前的竹椅上坐下。而這鋪了層褥子的竹椅,乃是他每晚睡覺的地方。天寒地凍,李文氏怎肯讓她的大頭兒子在涼棚中受苦!而對方此舉不無陪護之意。老婦人的身子一rì不如一rì……
李文氏的飯量極小,每回煮的飯食大都進了林一的肚子。她催促道:“兒啊!忙活這麼久,趁熱吃吧……”
林一應了一聲,又為李文氏送上湯匙,這才拍開一罈酒邊吃邊喝起來。那老婦人端著陶碗帶著滿足的神情,自顧說道:“往年的這個時候,你爹會在門前的小河上掘出冰窟窿,魚兒一條一條躥出來,呵呵……”她溫和笑著,陷入追憶中,接著說道:“你爹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漢子,只是那年去了邊關後便再沒回來過。沒想到後來你又被抓了兵役,好在老天有眼……”
李文氏在絮絮叨叨個不停,林一則是一罈酒接著一罈酒灌了下去。每回陪著這個老婦人說話的時候,他都是隻管傾聽而一言不發。
久而久之,李家的陳年往事聽多了,林一會跟著微笑、跟著唏噓。他好似真的成為了那個李大頭,而這個苦命的婦人,便是自己的親孃!而每當此時,其心緒便會不知覺間飛向遠處……
夜漸漸深了,林一歪倒在竹椅上扯起了呼嚕。其面sè酡紅,儼然便是酒醉的模樣!他身旁炭爐上的一盆肉食見了底,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