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荷花圖,碧綠的蓮葉,粉紅的花朵,經營的露水,還有兩隻使整幅畫都趨於靈動的蜻蜓。
畫是極難的好畫,洪飛揚這江南第一才子看來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然而那畫上的字就讓人震驚了。
畫上有兩句題詩:“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詩絕對是好詩,只是題詩的人實在讓他難以置信,前一句字型清秀,桑陌猜測著多半是洪飛揚的字,而後一句他一看就知道是皇上的字。
皇上竟然親自在洪飛揚的畫上題詩!
他跟隨皇上這麼多年了,皇上什麼時候這麼無聊過?而且還是兩個人一人寫一句,怎麼看都覺得曖昧。
可是,洪飛揚看起來與洪夫人感情很好啊,那樣的深情與溫情不是能假裝的。難道皇上喜歡洪飛揚,而洪飛揚卻愛他的夫人?
那位洪夫人也是個天子絕色,更難的氣度高潔,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遠非一般大家閨秀可比。而她似乎與周鑫還熟識?
“對了,夢熙,你與洪夫人從前相識?”
“是。從前在江南的時候,曾有幸與他們夫妻同行過幾日。洪夫人可是世間難得的才女。”周鑫點點頭,想起女裝的柳子矜,不禁也有些神往。誰能想到,黛湖雙臂中的柳子矜,寫得一手好詞,彈得一手好曲,驚才絕豔的大才子竟然是女子?
“哦?倒是不知洪夫人原是哪家的名門閨秀?”洪氏家主低調娶妻,很多人都在調查呢!可惜沒有人能查出底細來。
“桑兄抱歉,方才靜寬特別交待過,關於洪夫人的事情,夢熙實在不方便透露過多。不過,洪夫人與皇上也是熟識的,桑兄如果好奇,可以向皇上打聽。”周鑫抱歉的說著,心裡也在猜疑。
剛才那幅畫是他無意中從花瓶裡找到的,子矜的字他只看過一次,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洪飛揚的字跡他確實認識的。他可以肯定,那副荷花圖上的題詩,應該是子矜作的,可是為什麼她只寫了一句卻讓皇上寫第二句呢?
“如此就算了,我也是隨便問問。那位洪夫人倒是難得的人間絕色呢!最難的那份氣韻……”桑陌不以為意的笑笑,然而心裡卻存了一絲不悅。
就在他們回去不久,李明道就將他們宣到宮裡。李明道分開接見了他們,卻問了相同的事情,最後做了相同的吩咐:今天去洪氏莊園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一律不得外傳!
周鑫恭敬地應下,心中隱隱猜測著皇上和洪飛揚夫妻一定有問題。
桑陌滿心疑惑,本想多問兩句,卻在皇帝黑下來的臉色中知趣地閉上了嘴,心裡卻越發肯定了皇上與洪飛揚有曖昧。
離宮的路上,桑陌還在想:皇上是自己選定的名主,怎麼能犯這樣的錯誤,怎麼能有這樣的汙點?作為皇上最衷心的臣子,他要怎樣才能糾正皇上這個錯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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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凌夏帶著三千經過訓練的禁衛軍到達長安。
聽說是抗擊突厥的靖北軍,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瞻仰少將軍及經過特訓的禁衛軍的風采。
早在此之前,太皇太后就搬回皇家別院了,子矜與飛揚又多了些時間單獨相處,兩人划著小船躲進荷塘裡就是半天,不到天黑不出來。
他們還弄了一杆魚竿釣魚,每天不論大小多少還真釣到幾條魚。等晚上回去,子矜就親自下廚做魚湯。
心情好的時候,子矜喜歡下廚,簡簡單單做幾個小菜,她和飛揚,太皇太后在的時候就三個人,歡歡喜喜甜甜蜜蜜的共進晚餐。
然而,隨著凌夏到達長安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的心也逐漸起了漣漪,無法再保持平靜。
飛揚擁著她躺在小船上,一面用茶葉給她扇著風,一面溫柔的問道:“為何心煩?能告訴我嗎?”
子矜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臉上輕輕摩擦著,嘟囔著說:“他要來了,我在猶豫究竟要不要見他一面。”
“他?”
“就是我以前的夫君啊!”
“他要來了嗎?”
子矜疑惑地看著她:“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嗎?就是凌夏啊!我以為你知道……”
“原來是他……”他以前確實聽她說過,不過是在夢裡,隱隱約約,模模糊糊,他怎麼敢當真?難怪那天皇上提氣凌夏時她就神色大變。只怪他當時把大部分心思放在皇上身上,沒有細想。
“飛揚,你會不會不高興?”子矜摟著飛揚的腰抬頭小心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