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呈現出一種病色,眼睛因為久病顯得渾濁無光。
其實一切都很正常的,荀榮弼擔憂遭遇鉅變的妹妹,這再正常不過了,甚至想把謝家人接過來身邊照應也是情理之中。
但顧莞無端心口一緊。
她急忙轉眼去看身前的謝辭。
……
日影昏斜,光斑折射在病榻前上的三人身上。
但好在,謝辭頓了頓,他說:“大嫂說想回同安,但二嫂說同安不大合適,我出門之前,她們還在隋鎮一帶遊居,現在不知在哪了。她們說等定下再送訊息給我。”
“原來竟是這樣。”
荀榮弼也不知信沒信,他點點頭,輕輕嘆了一聲,目露傷感,但很快掩過,他強打精神:“那我寫一封信,你替我寄過去,看看她們還在原來的地方不?”
謝辭立即點頭:“好的,舅舅。”
謝辭接過碗,服侍荀榮弼喝了藥,荀榮弼打起精神寫了信交給謝辭之後,便昏昏沉睡了過去。
此時也已經華燈初上了,謝辭和顧莞回到房中,兩人並沒有說和離的事情,謝辭只介紹顧莞就是顧氏,去年七月時已完婚,於是兩人理所當然安排住在同一間房。
回到房中,顧莞微笑屏退了送膳食的僕人,把門窗瓦頂都貌似不經意地檢查了一遍,回到桌前,謝辭正低頭看著那封信。
顧莞接過信封,直接把蠟封揭了開啟看一遍,情真意切隱見幾點淚斑,但她把信紙塞回封皮內,睜眼說瞎話:“孃親她們肯定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等二嫂來訊息了,咱們再寄吧。”
她直接把信塞進枕頭下去了。
謝辭沒有遲疑就點頭了,“好。”
家人可以說是他最後的底線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讓這邊的事情涉及她們哪怕半分。
兩人洗手吃飯。
顧莞壓低聲音說:“咱們還是趕緊看卷宗吧。”
“藍田通敵案”的首發地歸屬肅州地界,肅州總督府有一整全的詳細案卷留底,這也是謝辭顧莞必須要了解的。事發當時謝辭尚未進軍又遠在中都,很多詳細的事情都不清楚。
他們不管想做什麼,都先得把這個詳情先了解清楚了再說。
謝辭立即點頭:“我知道。”
兩人對視一眼,低頭飛快扒飯。
晚膳之後,謝辭去給荀榮弼守夜,而顧莞想了想,也跟著去了。
她和謝辭不一樣,和荀榮弼沒什麼親情血緣,更不會情緒翻湧心潮起伏,不過她也沒凸顯自己的存在感,一直在冷眼旁觀著。
要她放心,短時間內那都是不可能。
顯然謝辭也是。
……
不過他們好像是多心了。
次日荀榮弼不過稍稍能坐起身,甚至都不用他們兩個開口,他就主動讓人把卷宗取過來。
三人反反覆覆仔仔細細把卷宗讀了一遍又一遍。
荀榮弼顯然也是第一次看這個卷宗,每一行,每一個字,觸目驚心,他好幾次捂著心臟喘不過氣來,恨極:“這個該死的畜生!”
他緊緊握著謝辭的手,“你放心,舅舅即便是死了,也必要先翻了這案子!把你安置妥當了再死。”
荀榮弼一直在嚴加審訊荀遜身邊的人,全力在查,謝辭親身參與,只可惜荀遜身邊的人嘴巴都極硬,目前眉目不多。三人注意力折返卷宗,一字一句解析,又遣了幾波人出去,荀榮弼給謝辭詳細講解西北軍錯綜複雜的關係和派系,以及每一個節點涉及的種種瓜葛。
他咳嗽,有一次還咳出了血,最後在謝辭的強制之下才臥床養病。
這期間,謝辭顧莞來往大營總督府,出入府邸大門城內城外,毫無阻滯順暢自如。
一直到了十一月初六。
荀榮弼的病漸漸好轉,到底是強壯了一輩子的人,他還沒滿六十,沒到一遇風吹草動就徹底好不了的年紀。
稍剩一點元氣,苦心調養下來,終漸見起色了。
允許見風了。
北地的冬蕭瑟,一夜呼呼西風,天地蒼茫,荀榮弼攏著厚厚的斗篷站在廊下仰首看天,許久,他對謝辭說:“明日,咱們去西郊祭祭你大表兄吧。”
荀逍的墓在西郊。
明日十一月初七,荀逍的生忌。
自荀遜噩耗歸來,到他出殯下葬,入土為安,荀榮弼竟一次都沒有在場過。
……
傍晚回來的時候,正整理卷宗的顧莞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