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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停產、停業的經濟補償,這就不是一對一的投資回報,而是好幾倍;二是在拆遷之前,她利用現在人們發瘋般愛狗養狗的大好形勢,掛一個‘流浪狗收養’的慈善的牌子,做一些廣告,或許能感動政府和民間的好人,給她撥款、贊助或募捐。這兩塊牌子,桂老師都準備好了。你算是桂老師的人,不要誤會我在嫉妒她。其實,她要是辦流浪狗收養場,白養了一些流浪狗,自己乾花錢做善事,我也讚賞和欽佩她,現在世界上有幾多這樣的好人!桂老師也是個可憐的人,文化大革命裡受了冤屈,丈夫沒了,自己坐了十幾年的白眼牢,好不容易才出來。她買了豬場,國家落實政策補發給她的錢就花光了,這幾年來,她一個獨身女人,兒女不在身邊,收養了一二十隻流浪狗,能下崽賣錢的種狗不多,吃的喝的都是從她的生活費裡擠出來的,狗場裡那種髒亂勁,我是親自去看過的,虧了她這個知識分子去侍弄它。好在她受過苦,能拿得下體力活兒,據說她的女婿是個小老闆,經常支撐扶助她些錢,不然日子也難過。換句話說,即使她就是囤積居奇為的倒賣地皮,或是掛羊頭賣狗肉招搖撞騙蒙人家的捐助,我也不發紅眼病,她有那份先見之明,有這份能耐和財路,這財是應該她得的,誰叫我自己害了近視眼,也沒有這個本事,你說是這個理不?何況人家樂意給錢,我又沒有捐獻什麼給她。至於國家或者其他大老闆的錢怎麼補償給她,更與我無關,他們隨便怎麼糟蹋也是糟蹋,反正沒有我的份。”

陳山附和說:“是的是的,是這個道理。”

洪嫂憤憤地說:“我現在窩火的是那些鄉村官老爺。算算總賬,這麼多年,把我們祖宗傳下來的地皮賣掉了十之###,給我們留下了什麼?那些當官當頭兒的,‘女的是珠光寶氣,男的是小蜜跟隨,住的是花園別墅,坐的是勞絲萊斯。兒女留洋出國,親戚沾光滿門,美洲歐洲遊遍,洋狗洋貓成群’。更甚一層的是,他們用我們的地皮我們的錢財,打毛線衣一樣編織了一道密密麻麻堅不可摧的關係網,使得他們走到哪裡都能夠呼風得風喚雨有雨,照他們的話說,是一筆‘十二級颱風吹不倒,超強地震震不垮,山體滑坡壓不碎,印度洋海嘯淹不沒’的無形資產,夠他們祖孫幾代花費不完揮霍不盡的。可是我們平民百姓,除了這點房屋,幾乎就一無所有了。這一次拆遷,我的要求並不很高,跑了十好幾次官府衙門,申請根據政策和我的條件以及生活情況,要求在房屋安置的原則內,要一處商業用房,他們是一口回絕了。要是住進了一、二十層高的樓房,沒有房對外出租,豬不可能養,小小生意經不起別人一擠,大一點的生意沒有本錢也不會做,還要開支米麵煤氣油鹽醬醋水電取暖物業管理看病吃藥兒子上學,還要著急孩子大了談物件買房子,整家人都象被放到了青石板上一樣,只依賴那麼一筆餓不死人的低保,你說我怎麼活得下去?”

(67)

陳山問道:“好象政策對拆遷有很嚴格的規定,要是拆遷不合乎政策,當官的也不能夠獨斷專行吧?”

洪嫂“嗤”了一聲說:“你好象一點兒也不瞭解官場上的事,這年頭流行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下面掌握政策的人不好,上面的政策再好,也純粹是空架子。就象上面給了我們一棵筆直的樹木,扶持它的人將它扶得正著立著,它就是根柱子;將它放倒在地上,它就是根任人踩踏的門檻或爛木頭。這扶持的人就是當官的,輪不到我們平民百姓。我們鄉原來的和鄉長,早已經升上了區裡的書記,據說還可能被提拔到市裡去。他的主要功勞和政績,就是徵地和拆遷,用這一條來促進了轄區內的經濟發展。他把自己比做電影《英雄》裡的那個秦始皇,公開宣稱只要自己認準了打定了主意,什麼人都不能使他改變主張。他決定要的地,下面老百姓‘讓徵也得徵,不讓徵也得徵’,籤協議得拆,不籤協議也要拆。我們這裡有一首民謠,你聽聽:和書記望一望,拆到尹家蕩;和書記瞧一瞧,拆到東河橋;和書記跑一跑,拆到古臺堡;和書記走一走,拆完老街口。尹家蕩、東河橋、古臺堡、老街口是我們區的幾個已被拆掉了的小地名。現在是時興這個潮流,他能夠與時俱進,當然就走紅吃香,只是苦累了我們老百姓。”

“要是你們村民齊了心都反對拆遷,他們上邊有什麼辦法?”

洪嫂嘆了一口氣說:“你指望老百姓齊心,中國的老百姓什麼時代齊過心?沒有好的領頭羊,恐怕大刀架在眾人的脖子上也不能夠齊心。要是齊心,小日本鬼子就打不下大半個中國了,是不是?我這個村子裡都是一些普通村民,連村幹部都沒有一個,大家都膽小怕事,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