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子多的河灘上,吃蝦子的魚兒也多,提著大包小包現金的轉錢戶多了,竟催生育肥了一個特殊的行當——搶劫。奪財害命的幾個案子一發,幾乎把轉錢戶嚇破了膽。想發財又害怕搶劫的轉錢戶,自然就想起請保鏢護送的路子。於是,陶海就成了那些轉錢戶爭相聘請的目標,有的人出的價錢達到純賺贏利的一半。
有一次,陶海為一個轉錢戶押包。這個人原本想出其不意不招人眼目,穿的是半舊的衣褲,提了個農用裝化肥的塑膠袋,裝了上百萬的現鈔,既不坐公交,也不打的,搭載一輛送煤回程的空貨車,站在車廂裡。他沒有料到,如此的喬裝打扮還是沒有逃出壞人的注意。半路上,有四個年輕力壯的男子,其中兩個光頭,兩個留長頭髮的,強行攔車。司機不想得罪人,也不知道後面車廂裡的人塑膠袋子裡是現款,就停了車讓幾個人上了後車廂。車子在照常開著,幾個人就要搜查那隻塑膠袋,嚇得那位轉錢戶將袋子緊緊地壓在肚子下,整個人鑽到陶海的褲襠下,趴在車廂底板上,象篩米一樣抖索不止。陶海蹲下身子,護住了下面的人和錢,任憑頭上、背上拳腳似雨點一樣的落下,就是不輕易還手。等幾個人打得稍累了,動作緩慢些的空兒,陶海突然伸出兩隻手,每隻手各抓住了一個光頭下面的葫蘆把子,自己身子猛地拱起來,將兩個光頭象倒提茶壺一樣,從車廂後攔板上拋了下去。兩個長頭髮的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被陶海揪住了頭髮,拍巴掌似地往中間那麼一攏,頭與頭相撞,“砰”的一聲響,兩個人就都差不多同時昏了過去。陶海拍響了前面的駕駛室,讓司機停下車,把兩個長頭髮的慢慢地牽扶下車,叫他們到後邊去找同伴,然後叫司機開上車走了。走出好幾公里地,那個轉錢戶才敢坐起來,只知道自己的錢分文不少,身上也沒有受傷,但陶海是怎麼將搶劫的四個人打發走的,他一點也不清楚。
這個人一下子給了陶海十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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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附近那些專門幹打劫生涯黑道上的人物,從此卻傳誦起陶海講義氣夠哥們,對他們手下留情,那崇敬的程度,就象《說唐》裡黃河兩岸的響馬對好漢秦瓊一般無二。今後凡是陶海押送轉錢戶,他們自覺地讓開一條大道,故此陶海的保鏢生意竟如日中天更加走紅了。
銀行後來整頓紀律,不互相搞抬息挖儲戶拉存款的事了,轉錢行業銷聲匿跡,陶海就沒有保鏢生意可做,便改做其他正正經經的販買販賣生意了。他這人有天生的靈活的頭腦,做的生意雖說不大,但基本上是一帆風順,輕輕鬆鬆的,每年純利總在五、七萬元以上。娶了個非常賢惠、漂亮的妻子,有了兒子,日子本來可以過得太太平平滋滋潤潤的,誰料想最後卻葬送在他的那份豪俠情結上頭。
陶海在地方上好出頭露面替人打抱不平,原本不是壞事,社會也會容納,壞就壞在他鑽進了好打平民百姓與那些大大小小的官老爺的不平這個死衚衕。開天闢地人間有了官民之分以來,官民之間的不平等就是天經地義的,否則還有設官的必要嗎?陶海似乎不懂得這個道理,他只認毛澤東的那個理:你當官的只有為人民服務的責任,沒有謀私利的特權。他不瞭解,即使在那個時代,官與民,上層與下層,甚至家庭出身和社會關係不同的人們之間,政治權利也是極不平等的。只是那個時代因為受人們普遍比較窮困的條件限制,經濟方面的差異不是那麼懸殊那麼明顯惹眼罷了。客觀公正地講,現在國家在經濟建設、國防軍事、科學技術和人民生活水平等方面都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和提高,儘管貧富兩極分化嚴重,社會上更有許多腐敗現象,但是從整體上看,人們的社會政治生活方面,也還是正在向著開明、公平和公正的方向大踏步地前進,更不用說比起解放前的各個朝代好了千百萬倍還不止。由於不善於作這樣的縱向的比較,因此,陶海的政治態度就從最初的主持正義滑向了偏激又走到了完全不相信黨和政府的極端,並最終掉入了自行其是違法犯罪的深淵。凡是地方上出現官官相護、以官壓民、貪汙受賄、以權謀私的事情,他都愛代表弱勢的老百姓橫插一槓子來管閒事。對於依仗宗族、親戚、社會關係的勢力,牢牢地掌控著村級組織政治、經濟、人事大權的村委會的那幾個人,陶海根據可靠的線索,估算了一筆賬,這些年他們變賣了兩個村辦企業,加上貪汙截留的拆遷徵地、上級撥付的扶貧救災辦文化事業等的款項,少說也有四、五百萬元!好傢伙,四、五百萬,是個小數目嗎?在貧困地區,上萬戶人家一年還聚不下這麼多錢款來;在我們京郊所謂的富裕地方,也得上千戶村民辛辛苦苦地幹一年的。這麼多錢送給窮人,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