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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成的侄子拿出那張老郭寫的處方箋,大聲地說:“你的這份處方呀,問題是太大了。體重不到一公斤的小狗,這慶大黴素,按規定只能打三到五毫克,你給它打了半支,四十毫克,相當於十倍!安痛定本來只能打零點一到零點二毫升就夠了,你用了一毫升,也是五到十倍!這兩種不可以同時使用的藥,你卻偏偏同時使用。胃復安在消化道出血時是禁用的,你還是大劑量地用它。而且,你連一個什麼病也沒有分清楚,就閉著眼睛瞎用藥,小狗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屈死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老郭有些傻眼了。這學生說的話似乎陳山也說過,想來不會錯,可惜自己當時根本沒把它當一回事。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早先來的幾位畜主抱起小狗,前前後後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兩位婦女還在一個勁地痛哭,哭得陳山心裡都軟綿綿的幾乎要陪著掉下淚來。
老郭問胡成:“你到底想怎麼辦?”
胡成說:“我看你想怎麼辦。”
老郭說:“我把上午收的錢退給你總行了吧。”
胡成冷笑說:“你說的真輕巧,把那幾個錢退了就完事!你知道這幾隻小狗是什麼品種?它們是藏獒,正宗的鐵包金純種,它們的母親是我花了一百五十萬從馬家軍馬俊仁的場子裡買來的,配一次種就花了我十三萬!每一隻小狗,按市價,你最少賠我十萬,總共五十萬,你得老老實實給我拿來!……”
老郭哈哈大笑,打斷他的話說:“你以為我是誰,隨便來一個毛孩子也能糊弄得了我?我告訴你,我是販狗倒狗的專家和祖師爺!雖說眼下我還沒有見過你的那隻母狗,但從這幾隻小狗的體形外貌倒推著看,充其量也不過是一隻雜得已經沒有藏獒氣味影子的土雜母狗而已。你要不服氣,我可以上你家去看看,或者請權威人士來判別鑑定,如果真是純種藏獒,我認賠你一百五十萬!告訴你,你可別打算臨時弄一條真藏獒來矇騙我:這母狗必須正在餵奶,能認得這幾隻小狗是它的小崽子,而且,成年藏獒不可能接受你這個陌生人,即使有人給你狗,你三五個月也擺不平它。偷樑換柱的把戲我玩得夠多的了,你給我當孫徒子我還不收呢!”
胡成“哼”了一聲說:“不管我的小狗是不是雜種,可它們長得象藏獒,我能將它們當藏獒賣出去,人家認帳能買。我們賣狗的不象開醫院的,我們是游擊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賣出去了收了款就走了,誰也找不著,世界上有幾個賣狗的人對品種、年齡、打沒打疫苗、有沒有病說真話?說真話的幹這一行連水也沒有喝。可你開醫院就不同,你辦了營業執照,上邊有人管著,對外有承諾,要顧面子講信譽,否則你幹得了今天干不了明天,幹得了今年幹不到明年。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專門倒狗販狗的,卻裝模作樣地在這兒冒充軍醫治犬病!我可以把你的這種做法和經驗透過電視、報紙向全市人民介紹介紹,我的兒子就是報社的編輯,我會把他叫來。我還可以向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節目反映這個有價值的新聞線索,敬一丹就是我的外甥女,水均一跟著他的物件稱呼我表叔,看你的這個生意還能不能做下去!好象你有兩、三家寵物醫院對吧?你要不給我一個圓滿的答覆,我還會天天到你的幾家醫院坐著,向每一位上門的顧客宣傳你的所作所為。你有什麼本事你就使,咱們駿馬驢子比蹄子,看看誰的腳底板硬!”說著,胡成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老郭的口氣軟了下來,說:“我剛才不是問過了你嗎,你到底想怎麼辦,有事好商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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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成說:“我的要求不高,第一,你在報紙上發表一個宣告,承認自己假冒軍醫招搖撞騙草菅狗命詐取錢財的行為不文明不道德,向所有來過你的寵物醫院就診的顧客賠禮道歉,並酌情賠償經濟損失;第二,如果你不願意作到上一點,你就爽爽快快賠給我現金二十五萬,我也就馬馬虎虎原諒你罷了。”
那兩個正在啼哭的婦女聽了哭得更響:“二十五萬,太少了啊!我們的母狗,從小養到大,一把屎一把尿,容易嗎?十月懷胎,坐月子,容易嗎?生出了這麼好的小狗,怎麼也得值三、四十萬哪!我們原指望小狗生小狗,小狗又再生小狗,兩三年下來,老老少少的都生小狗,好幾百只小狗能值多少錢哪!天哪,給我一百萬我也不願意呀!……”
老郭氣憤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十月懷胎!你當它是人哪,小狗不就懷兩個月嗎?吹牛訛人也吹不到點子兒上,可見你們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