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二十四衙門的掌印及秉筆太監,還有其他侍衛和宮人好手。此外,三大營提督、五軍營大將等要人,亦紛紛帶同軍隊勤王。和諧的帝城,竟然出現千軍萬馬,泛起一陣殺氣。
朱翊鈞正色說道:「皇宮兵衛過萬,你們逃不了。紅葉仙子,假若你不願意當朕的皇后,朕就要張靜修人頭落地,還派兵剿滅天下幫會,除去武林各派,世上再沒有所謂『江湖』兩字。」他怒目一瞥臣子和將兵,竟然無人膽敢反對此暴行,甚至贊成此舉的當紅太監,亦不敢發言。這下手段正是從張居正學過來,可謂青出於藍,勝於藍。
張復光未經御準,擅自與紅葉立正,笑道:「先父常在信中提及,皇上有經國之才,果然所言非虛。草民認為皇上用這番手段,對付外朝群臣,整治內朝二十四衙門,大明江山至少多延續百年。」除田義外,其他人面面相覻,心道今次竟是張居正後人,深入皇宮報仇,還惡言詛咒,可真是天下奇聞。誰都知道張居正面對皇帝老子,從來以老師自居,此刻遺子頗有老父風範。
然而朱翊鈞早已習慣,大笑三聲,道:「朕見過張太傅的兒子,個個忠骨義膽,但只有你的口才得張太傅真傳!嘿,朕就瞧你面對千軍萬馬仍臨危不亂,總算不丟太傅面子。」
張復光拱手道:「謝皇上褒揚,可是皇上似乎不明白草民之意。恐怕長此下去,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朱翊鈞立時瞪起雙目,道:「朕調兵遣將,平定東北大亂,推行新政,以至國泰民安。即使沒有張太傅,大明皇朝還是穩如泰山,豈容此等小人胡言亂語,妖惑人心!」張復光搖首道:「草民斗膽請問皇上,皇上見過多少老百姓,巡視過多少地方?」朱翊鈞皺眉道:「朕懂得你的詭計。朕日理萬機,鮮有出宮,可是老百姓的說話,自然有辦法知道。天下各府、各縣、各城、各村,朕都可以命人查得一清二楚,天下間大小事務,朕都瞭如指掌。」張復光笑道:「如此說來,皇上心目中的江山,是從別人的話聽出來,或是從紙上看出來的江山。」
朱翊鈞自知著了一道,無言以對。
張復光重重嘆息,道:「皇上貴為天子,難以抽身巡視,實屬尋常。況且天下之大,假若皇上要逐一巡視,不單耗費巨大,還勞民傷財,並非上策。因此皇上並非不願體察民情,而是難以事事躬親。一些瑣碎雜事,交由臣子協辦,更屬明君所為。」朱翊鈞不料對方出言相救,遂點頭道:「歷代先帝一方事必躬親,一方任用賢能,從諫如流,大明江山得以延續百年,乃是天命所歸。」張復光又掃視四周的將兵車馬,笑道:「但願皇上可以效法祖宗皇帝,畢生勤於政事。」
朱翊鈞悶氣難嚥,但無謂自暴其短,保持緘默。
張復光取出一紙信箋,說:「請皇上御覽。」全勇急道:「皇上,此人奸詐非常,提防信上沾毒!」後來又有幾個太監依樣進言。
朱翊鈞亦怕紙上沾毒,可是假若在臣子將兵前拒絕接信,意即向對方低頭,只好硬著頭皮,接過信紙。他開啟信封,倒出兩行字條,分別寫上一行字,上排是「礦之限兩幫不五揮天諸人落」,下排是「稅急時月會散軍來下幫頭地」,交錯閱讀,正是他御筆親提,「礦稅之急限時兩月幫會不散五軍揮來天下諸幫人頭落地」二十四字,密命東廠提督張誠,平滅江南諸幫會勢力,以便徵收新稅。他見對方奪得字條,意即張誠可能事敗,幫會和武林門派一定已有準備,便低聲道:「張靜修,若然朕一意孤行,天下幫會只會亡得更加慘烈。」
張復光拱手道:「草民知道新稅一事,勢在必行。只希望皇上放過幫會和武林正派,否則內憂外患夾道而來,大明江山便岌岌可危。草民本無意參政,只是有人衝著先父和世叔的面子而來,作為人子,盡一點孝心而已。今日與紅葉冒昧打擾,請皇上寬宏大量,不記小人之過。」
朱翊鈞鼻哼一聲,道:「廢話。當年張大傅縱容幫會勢力,初時確是有益於社稷。但是現今惡徒橫行無忌,朕只是為天下百姓著想,除去吃人的江湖幫會!」張復光卻道:「草民敢問皇上,沒有江湖幫會結集民夫,誰來督運糧草,以供京師之用?敢問大明江山久,還是少林歲月長?敢問大明江山好,還是武當聲譽高?」朱翊鈞又再語塞,啞口無言。
張復光握住紅葉的手,說:「紅葉,皇上的西苑夠漂亮嗎?」紅葉一時受寵若驚,吞吞吐吐地說:「漂亮。」張復光又道:「紅葉,皇上聖恩浩蕩,邀你住在這兒,願意嗎?」紅葉二話不說,便搖頭道:「紅葉不要!」
朱翊鈞急道:「仙子不喜歡皇宮,朕可以命人修築離宮別苑,一定讓仙子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