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入室弟子,都是馳名江湖的女傑,個個身懷絕技。天下女流才俊,皆投劍舞門了。」
「拂指劍」與「劍舞門,「劍舞門」與「公孫玲」,裴衡聽見三老提起,雖然默不作聲,但已明瞭一切。
他知道牡丹師承何處,也知道牡丹將身處險境。皆因東方幫行事,向來不達目標,誓不言休。何況今次要旨,是找出陷害德高望重的東方禮的人呢?他知道東方禮為了保住東方幫,寧願含冤受屈,受千刀萬剮,亦在所不辭。如此義人,不可不救。但若要保住東方禮的性命,就必須找到真兇;要找到真兇,必須要蒐羅所有證據,尋出真兇;與此同時,他不得不去努力證明牡丹的清白,否則情義對立,只會害人害己。
他不斷思索,想起王猛與眾女子的死,竟大有相近之處,靈機一觸,道:「師父,徒兒發現有可疑之處!」東方智登時睜眼,道:「說。」裴衡即道:「稟師父。徒兒發現死者當中,除了王鬼,早前四具屍體的頭顱都有劍傷!」
高老恍然大悟,說:「沒錯!江湖皆知三爺從不用兵器,單靠雙掌打遍天下無敵手,死者豈會有劍傷呢?」吳老亦感同意,迅即摸到端倪,道:「四人除了頭顱,雖然其他劍傷所處不同,但同是臟腑要害。溥天之下,要數如此狠辣劍法,莫過揚州韓家。」
裴衡聽見韓家劍法的精粹,似是黑衣女子使過的一套,心裡多了幾重疑惑,又寬懷幾分。
東方智聽過眾人意見,雖然並非尋得真兇,但有線索則已感舒懷,道:「好,衡兒辦得好。但韓家家道中落,家中只賸那叫太白的風流小子。試問他哪有本領,可以逃過三哥追截呢?我想黑衣人不是他,但事情總離不了韓家就是。這喜歡生事的家族……衡兒,有否再想起甚麼細節?」
裴衡忽然再遭問話,微微一愕,又道:「徒兒不中用,再想不起。但聽過各位前輩之言,韓家嫌疑最大,我們要立即往揚州一趟,找韓家門人的下落。」
東方智即從懷裡掏出鐵符,交給裴衡,說:「此事關係到三哥的生死,為師不放心他人來辦,就由你親自出馬。你只是受皮肉之傷,傷勢該康復大半吧?快來領過鐵符,剋日出發。」裴衡心道:「難得可以脫離監視,而且救三爺要緊,就……就……」
裴衡抱拳答應,即返回房間,執拾輕裝。其時東方智亦命人準備馬匹和乾糧,不到半刻,裴衡便在途上。
東方客棧於城西,裴衡自閶門出,很快便過虹橋、上商道,沿路往北,經滸墅關,再沿河道飛馳,每走十餘里,便在東方幫設在縣城或鄉鎮的據點勘合鐵符,講過暗語,便換乘新馬,繼續趕路。此加密鐵符之法,乃是東方幫的飛騎密令。但近日江南大雨,河水氾濫,而且山丘連綿,道路崎嶇,又要涉水渡江,還有幾重官府關卡,結果徹夜趕路,也要到第五天才到達揚州。而來到揚州,大雨已轉為微雨,但他不敢休息,入城便飛馳往韓宅。
申酉之間,韓宅就在裴衡目前。但他沒有叩門,特別當他想起「韓太白」這名字,還有他自稱的外號──「一劍壓江南」,更顯得猶豫不決。
他連日以來不斷想像,既然黑衣女子懂得韓家劍法,定必與韓太白有關;若然黑衣女子是牡丹,即是牡丹與韓太白有關,說不定是情人,亦說不定已不忠於己。他又想,假若牡丹已是別人情人,那還是當初迷戀的牡丹嗎?他害怕求證,但他想起東方幫的基業,想起東方禮含冤受屈,想起自己來辦正事,便不由自主地敲起門環;等了一會,見無人開門,便情不自禁地輕輕一推,且才發現沒有上鎖,情況怪異。
他悄悄入宅,繞過影壁,跨過垂花門,入前院,環顧四方,但見宅內草木枯萎,圍牆灰石脫落,家宅雖廣卻不見下人,心道江湖傳言韓家子孫貪圖逸樂,散盡家財;家門叱吒一時,敗在今朝等,一切所言非虛,不禁搖首嘆息。
然而,事情殊不簡單。
他穿過客堂,踏入庭院,頓見廂房的花窗紙上血跡斑斑,滿地樹枝亂葉,三名婢女倒臥在庭院和柱廊,身上掛上不少傷痕。他上前探其脈搏,全然停止,只是屍體尚有餘溫,似是事發不久。他又撇頭一看,見東廂大門半開,疑有人出入過,便進去探看,結果發現房內一具女屍,年約四、五十,手持長劍,面頰開了個洞,直貫穿太陽**。
「呀!呀!」忽然,女屍抬起頭,抓住裴衡,力竭聲嘶地叫嚷,但是無氣無力,好不容易才指著大床,瞪大雙眼,大得要掉出來,又瞬即斷氣,從此不醒。
裴衡按住胸口,吐一口氣,遠遠瞥見床上凌亂不堪,卻沒有可疑之處,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