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又想起一處,結果還是個分號遍長陽的!
席臨川鎖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問她:“還有嗎?”
紅衣頹然搖搖頭:“沒什麼了。”
那張長陽城的地圖再度在眾人面前鋪開。
她共提及了一個胡餅攤子、一個糖人攤子、一個鐵匠鋪、一個布莊、一個當鋪,外加一個香坊。
幾十個人各自執筆,在地圖相應的位置上圈出自己路過時曾注意到的這些鋪子。長陽城這樣繁華,這些鋪子均不少見,紅衣和席臨川眼看著地圖上各色墨跡越來越多,皆心下感慨……還好這圖夠大!不然都要寫得看不出是什麼地方了!
六個標記出現在同一條街上的地方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紅衣蹙眉看著十幾個可能的選項,不知道要怎麼把最終的答案篩出來。
“不會是這條。”有人神色篤然地伸手在其中一條道上一劃而過,“這附近幾坊都是世代在長陽城中居住的百姓,住得很滿,沒有地方能讓赫契人住。”
席臨川點點頭,手裡的炭塊將方才描出的那條路劃掉。
“也不會是這條。”又有人手指撫過最西邊的一條路,席臨川蹙蹙眉頭:“為何?”
“我家就在旁邊的常安坊。”那士兵笑道,“那裡的路前些日子壞了,尚未修好,過不了馬車。”
於是,又一條道劃掉。
眾人便這樣一條皆一條地排除下去,理由充足的直接劃掉,尚不足以排除的姑且留著。片刻後,原本的十幾個可能路線還剩了六個,
“這條也不可能。”席臨川說著就又劃掉了一條,理所當然的神色,沒多作解釋。
直至眾人一同投來不解的目光,他才一愣:“你們沒走過這條道?”
眾人一齊搖頭,端然不知他想說什麼。
“宣平坊門邊便是一家武館,每天打殺聲不斷。”席臨川目光一睃紅衣,“連賣胡餅的聲音都能聽見,這個更不會忘。哦……還有這條路也不會是。”
他說著又消去自長陽城東南角延伸過來的路:“你昨天上午不見的、今日清晨回的府,這條路上一家不小的客棧夜裡起了火,整條街都不得安寧,你若在,必會知道的。”
如此,還剩四個選項,紅衣一時有點想在四條路邊標個“abcd”。
再然後,他們繼續做出的分析,她就不太能及時反映過來了。
不再是這種因為直觀的客觀條件而不可行的路,他們琢磨起了更深一層的各樣原因。比如附近有沒有官府、有沒有達官顯貴的宅子,是不是便於逃跑、是否能在禁軍趕到前逃出長陽城門……
紅衣聽得都有點犯困了,掩唇打了個哈欠,攏一攏衣袖,想伏在案上歇一會兒。
胳膊下一硌,她驀地輕怔,遂將收在袖中的東西取了出來,拽了拽席臨川的衣袖。
一根被割斷的草繩、一方黑巾。這是送她回來時用來綁她和矇眼的東西,她沒敢大意,先是收在了衣襟中,回府沐浴更衣後右收在了衣袖裡。
仍是不知能否起到作用,但反正……他們眼下正分析著,拿出來好了。
席臨川的目光落在那截草繩上,不禁微凝。草繩一端被染了一截藍色,好像是特意做什麼標記留下的,且顏色很新。
“韓氏鏢局閉門近一個月了,官府去打聽過,只有個小夥計來開過門,說鏢局中寄放了要緊的東西,所以旁的生意都暫且停下。”餘衡拿起那繩子看了看,“屬下曾去鏢局看過,繩子上不同的位置染著藍色。掌櫃的說是怕夥計押鏢時監守自盜又不承認,但記住捆箱的繩子上的印記……只要印記有挪動,就不由得誰不承認了。”
“韓氏鏢局在光行坊,坊中胡人很多,有賣胡餅的不奇怪。”席臨川稍緩口氣,手指從地圖上依次點過,“鐵匠鋪、布莊、當鋪、清宜香坊。”
除卻糖人的攤子沒找到,其他皆有了。賣糖人的攤販未必日日都在同一個地方,也不足為奇。
那家清宜香坊在安業坊剛進坊門的地方,經過之後向西一拐,行過崇德坊再往北去……就是席府所在的延康坊。
“明日一早,搜韓氏鏢局。”
席臨川下了令,眾人齊整地起了身:“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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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掛於天邊,清風拂動紗簾。
一股不算太陌生的幽香沁入屋中,綿綿軟軟的直入紅衣心底。
驀地驚醒,想喊卻已喊不出來,立即屏息想不再吸入這股幽香,卻是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