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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回想

如同禁軍都尉府一貫有自己審訊的流程一般,席臨川也一貫不待見那些個流程。

但凡遇上案件,尤其是涉及人命或是家國安危的案件,總歸是儘快將實話問出來要緊。什麼先軟後硬、先禮後兵的規矩,在他看來皆不是必須。

掐住對方的軟肋,而後問話便是——恰好對綠袖也算得了解,將狠話提前說明後,席臨川便悠哉哉地落了座,銀鏢丟在案上,接過禁軍奉來的茶,就等她說話了。

“公子……”綠袖後頸發僵地稍一側臉,就看到院中那兩句屍體。夜色中雖看不到什麼血跡,卻擋不住那血腥氣隨風傳過來。

她咬了咬唇:“我……我沒有做通敵之事,我發誓……”

“我說了,我姑且信你。”席臨川笑睇著她,“但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派殺手取你的命,總要有個原因。”

他說著眼睫微垂,一睃側旁席位:“坐。”

綠袖戰戰兢兢地坐下,驚魂仍未定,雙手使勁絞著裙襬,戰慄道:“是、是有原因……一個多月前,我從竹韻館回家,因知紅衣隨將軍去珺山很久了,想順路去席府打聽打聽,什麼時候回來……”

她說著強緩了口氣,貝齒咯咯作響著,又說:“那天天色很晚了,我就想從西邊那側門敲開門問問值夜的小廝便是,但到了那條巷子,正好看到幾道黑影翻牆出來,我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躲,刀就抵到了脖子上,我才喊出來……”

席臨川輕吸涼氣:“從席府出來的?”

“嗯。”綠袖點點頭,回思著昔日所見,目光被驚慌激得有點渙散,“他們說了幾句話,只有最後一句是漢語、是對我說的……說‘姑娘運氣不好,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是要殺你滅口?”旁邊有禁軍道,語中一頓,旋即蹙眉,“那怎麼又沒動手?”

“院子裡有人叫住了他們。”她輕輕道,“那人說的是漢語,跟他們說不必要我的命,只要我別說出去便是了……於是那幾個人又說,若我說出去,他們必會知道,定能再來取我的命。”

綠袖說著,不自覺地又看向屋外那兩具屍體,幾近崩潰道:“可是、可是我沒有說……誰都沒說!他們還是來了!我一直忍得很小心的!連對公子都不敢說、對紅衣都沒有提過!”

她顯然是太慌了,口不擇言起來,恐懼中只想把自己遭遇殺手的原因弄個清楚,席臨川緩著氣一喟,看向身邊禁軍:“去搜搜身。”

那禁軍領命,便朝著院中的屍體去了。席臨川起身走到矮櫃邊,取了茶盞茶葉,倒入熱水沏出盞茶來,轉身遞給綠袖,又問:“院子裡叫住他們的那人是誰,你可聽得出來麼?”

“我……”綠袖啞了一啞,低著頭抿了口茶定神,“我不確定……只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但……”

她面上帶著分明的猶豫和恐懼,似並非對那聲音的猜測不夠,更像是怕自己說了,會再度遭致殺身之禍。

“將軍。”去院中搜身的禁軍回到屋中,將幾封信遞給席臨川,“從那幾人身上搜到的。”

席臨川目光微凝,伸手拆開草草一番,啞音冷笑,遂將幾封信都交給了綠袖:“你自己看。”

綠袖怔然接過,剛定睛一看那熟悉的字跡,便驚得瞳孔驟縮:“不是我!”

“他們未能進屋見你,信又是從他們身上搜到的,你自能說不是你。”席臨川循循笑著,手裡復又執起那枚銀鏢,在案上一磕,“但你若死在這裡了呢?”

——那就是另一番接過了。

出了人命案,禁軍必會立刻封了這處院子,檢查蛛絲馬跡。他們會在她房中搜到這些信,落款是她、自己相同,任誰都只能覺得是她寫好而未及送出的。

她又已死,便死無對證,只能按照禁軍的推測來。這通敵的罪名便背定了,誰殺的她都不重要——就算查出是赫契人所為,此事也能有合理的解釋:許是她洩露了什麼,故而遭致滅口。

“大概是我今日傳府中數人到鎮撫司問話,驚動此人了。”席臨川忖度著,緩緩道,“所以他急於將罪名安到被人頭上,保自己脫淨嫌隙——你若還怕死不說,下回興許就真要當替罪羊了。”

綠袖打了個寒噤。

定一定神,她望向席臨川:“但我真的不確定是誰……當時只聽了那麼一句話。倒是今日紅衣說公子在查名中帶絞絲的人,反讓我更確信了些。”

席臨川蹙蹙眉頭:“你說清楚。”

“查名中帶絞絲旁的,公子連紅衣都查了、連和紅衣同時離府的我都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