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看著他的傷勢也皺了眉頭,思了一思,看向信使:“添一句,求陛下派個御醫來。”
自此,熙原城便戒嚴了。雖則大局已掌控在手,但此處到底情勢複雜,席臨川不得不謹慎而為。
如此過了幾日,長歌坊都安安靜靜的,大門忽被闖開的一瞬,正自敘舊的紅衣綠袖皆一驚。
忙不迭地奪門而出,二人行至二樓欄杆邊往下看去,行來之人讓紅衣一怔:“指揮同知大人?”
下一瞬,便見席臨川已迎上前去,拱手一揖:“世子殿下。”
世子?!
紅衣愕然,一時還倒是自己看錯了。他抬頭望了一望,遂問席臨川:“我二弟呢?”
“無性命之虞,尚在醫治。”席臨川如實道,而後向旁一退請他上樓,“殿下請。”
“先不了。”他卻擺手拒絕,沒有此時去探望的意思。再度抬頭,他的目光落在紅衣身上,稍一頷首,“有勞娘子移步。”
紅衣輕訝。與綠袖一起含著不解下了樓,四人進了側旁一間安靜的雅間,共落了座,聽他細細說起了急趕至此的原因。
共是三件事,一件,是皇帝因為席臨川擅自帶人離開長陽、自作主張搭救驚蟄的事大為震怒,連帶著上前勸解的大將軍鄭啟都遭了一頓訓斥。世子口吻誠懇地說:“待得回到長陽,將軍先入宮謝罪為宜——替我也把罪謝了。”
“什麼?”席臨川挑眉,看向他大有不快。紅衣在旁撇一撇嘴:合著這位也是擅自出來的……
“將軍先走的,將軍先去。”世子雙手託在腦後,枕在靠背上,“順口幫我向父親美言幾句,反正……父親顧著將軍的面子、顧著陛下在前,也不敢把將軍怎麼樣。我也替將軍在大將軍面前說好話來著。”
這太極打得十分合適。都把自家人推給隊友去解決,中間隔了一道關係,許多不快不緩和也得緩和了。
紅衣又撇撇嘴,愈發覺得這些個貴族公子也真是活得“畫風清奇”了些,和“家長”鬥智鬥勇起來就跟小孩子似的,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能不應付就不應付。
世子則看向她,打量了她一會兒,問她:“娘子可得罪了什麼人?”
多了去了……
紅衣忍住了腦中的第一反應,有點茫然地問他:“怎麼問這個?”
“我發現了些怪事。”他的手指輕擊案桌,“離開長陽後,因要知道將軍身在何處,我一直派人打探著,日日回話。他們無意中探得還另有旁人跟著將軍的行跡而行,但到將軍將娘子安置在熙原後,那人就不見了。”
所以,倒更像是衝著她來的。
紅衣淺怔,細細思量一番後仍是不知。看向席臨川,他也是緊鎖著搖頭,世子沉吟著一頷首,只問:“那是將軍親自去查,還是我禁軍都尉府查?”
“有勞大人。”席臨川拱手,世子會意地點頭,繼而再度看向紅衣:“第三件事。”
“嗯?”紅衣正襟危坐,靜等其言。
“謹淑翁主問你舞編得怎麼樣了。”
“……”
紅衣呆住了。方才還置身於特工營救行動後續工作的緊張之中,眼下卻轉瞬成了被催交作業的感覺。她神情發僵地尷尬了好一會兒,只得磕磕巴巴道:“我……我遲些給翁主回話。”
——這不是添亂嗎?!
她在這兒緊張得寢食不安,謹淑翁主突然託個人來問她“舞編得怎麼樣了”,簡直就是成心毀氣氛!
於是,紅衣心有慼慼焉地醞釀了一番情緒,重新投入到“遭遇創作瓶頸”的氛圍中……
和在竹韻館中一樣天天陰鬱、日日暴躁,不一樣的是,這回還有兩個人給她火上澆油。
一個是席臨川,總能在她安安靜靜整理思路的時候推門進來和她說話聊天,不然就是送一碟當地的小吃來給她嚐鮮,再不然,則是面容沉肅地告訴她這樣日日悶在房裡不好,想邀她晚上出去走走。
——如此,十次裡有八次都被她推著後背轟出去了。偶能聽得他一聲輕笑,直讓她覺得他根本就是故意來搗亂!
另一個,則是綠袖了。
按理說綠袖也是竹韻館的“員工”,且和她一樣時常負責這些編排舞蹈的事。目下她“瓶頸”了,想找綠袖一同討論一番,綠袖卻全然不給這個面子。
要麼是趴在驚蟄身旁、要麼是坐在驚蟄榻邊,好像兩個人總有話說,一聊就是大半日不停,哪還有她去討論藝術的機會!
紅衣鬱悶得直捶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