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首。
於是打從翌日晨曦破曉開始,各處帖子紛至沓來!
各種文風齊全,內容也讓人眼花繚亂。大力闡述自家背景的有、說自己有何本事的也有,十分清高、只寥寥數字說清名字與住處的亦有……
感覺好像在收簡歷,也好像在挑相親物件,總之紅衣綠袖與謹淑翁主一同挑了一天。
到了傍晚,又是二十封請柬從平康坊中送出。比昨日多了十七封,但若算比例,已是小多了。
拿到請柬的人還讓旁人摸不出什麼規律——雖都是年少有為的,但數算下來,家世卻是天差地別,譬如威望在外的大世家羋家長子接了請柬,賤籍出身的大將軍鄭啟的長子也接了請柬;再譬如……葉家兩個公子同時遞上帖子,結果卻是庶子受邀,嫡子反倒沒有。
不止摸不清門道,有些情況甚至有違眾人眼裡的常理。一眾仍在觀望的公子就更緊張了,有的雖已將帖子寫好,卻還是不敢送出,擱在案上兀自矛盾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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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臨川則是沒寫帖子還矛盾到半夜。
他心裡強擰著一口氣,自己都不知哪來的荒唐自信,竟想熬著就不遞請帖,倒看看最後那由她們自己挑選的二十人,能不能有他一個!
雖是知道紅衣巴不得躲他遠些,可是……
他自認在長陽城裡名聲還是可以的,乃至在整個大夏,名聲也是可以的。
排不進頭一百二十號?不能夠吧!
同時卻又很沒自信……
即便紅衣是在做生意,連他都瞧得出這些不過是生意上的手段、請他這年輕將軍去多少能幫她造造勢,但是……
他畢竟曾經差點要了她的命,最後弄得她對席府那般厭惡,寧可自己咬牙謀生都要離開,誰知她會不會請他。
人都是有私心的,單要為竹韻館造勢……其實沒有他,她也可以做到。那麼多貴族名士齊聚一堂,能引得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多了去了。
席臨川心下踟躕著,感覺心裡好像有兩隻杯子,一隻是“自信”,一隻是“不自信”。卻只有一杯水,在兩隻杯子間倒過來、倒過去,再倒過來、又倒過去,為難到了極點。
終於悵然一嘆,他提筆蘸了墨,琢磨起如何落筆才好。
良久之後,微有一笑,平心靜氣地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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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工作量太大,神經太緊張,雖是累得不行,但睡眠質量反倒持續走低。
臘月廿八,紅衣、綠袖、謹淑翁主再坐在一起時,都有點萎靡不振。
三人先飲著清茶提了提神,而後綠袖“抱”過數只信封來,打了個哈欠:“昨晚數過了,今天要看二百四十七封。”
“……”謹淑翁主伏在案上,眼巴巴地問紅衣,“咱還有多少封請柬?”
“算上那二十個,還有二十一個。”紅衣答道。
就是說,除了她們主動想請的人,只剩一個了。
三人打起精神來拆信封看帖子,好在雖然人數眾多,但因只剩了一個名額,要求被無限拔高,篩選的也就快了。
“嘖嘖,這個文筆,若擱前幾日,一準兒給他個請柬。”謹淑翁主感嘆道。
綠袖咧了咧嘴:“我的天……這是遊歷過周圍各國的那位遊俠,唉,怎的今天才送來!”
“這個……賀家人!前朝皇族!”
三人一邊看著一邊感慨,偶爾真有覺得不來可惜的就擱在一旁,看能否努力從那二十封裡勻出一封來給他。
轉瞬之間已到了下午,案上的一摞信件越來越薄,謹淑翁主忽而一聲驚叫:“啊!!!”
正專心看信的紅衣和綠袖一嚇,差點把手裡的信撕了。
“這這這……”謹淑翁主輕掩著嘴,滿目震驚,愕了好一會兒之後,把手裡的信拿給紅衣看。
紅衣的目光直接落在落款上,也一聲驚呼:“聿鄲?!”
“這是……”謹淑翁主嚇得神情都僵了,“赫契巨賈……”
“我知道。”紅衣深吸口氣,驀地一拍案,“就他了!”
“……啊?!”這回輪到餘下二人被她嚇一跳。
“咱這場舞多用戰歌,表達的是什麼事、針對的是什麼人,不用想都知道。”紅衣不禁露出笑容,“他這赫契巨賈敢來,比頭一天遞信的更有勇氣。他若最後真能來,必定引得各方議論不斷,沒看過這舞的人會愈發好奇這舞到底有多好,竟把敵人都招來了……於竹韻館沒有壞處。”
謹淑翁主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