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衡被紅衣綠袖森冷的目光盯了一路。
也不怨她們。是因這澤平戒了嚴,驃騎將軍又傳了話來不許繞道,所以只好照原路走。
然後……
到了城門口她們就不得不下車挨個被檢查,且因馬車數量太多檢查得慢而等得辛苦。到最後,綠袖索性不耐煩地一跺腳,沒好氣地拉著紅衣就往裡走:“我們先走!反正今晚要在這兒住了,馬車一會兒跟上就是!”
餘衡帶著人護著,硬著頭皮不理在他背後睃來睃去的四道寒光。
眼前街道上的人群突然一齊向兩側避讓,餘衡心中微緊,當即抬手握了劍柄,以防萬一。
人群躲開後,兩列士兵齊整而至,行至他們面前時停了腳,分別向左右一撤,開出一條道來。
“……”一眾歌舞姬面面相覷,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該躲開才對。紅衣輕吸著涼氣看向綠袖,輕聲道:“這又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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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臨川走在夜色下平坦的街道上,神經緊繃到了極致。
兩側人群不停地傳來竊竊私語,和他凱旋經過時的內容差不多:
“這是驃騎將軍?”
“好年輕!”
“聽說剛到及冠的年紀……”
——他卻並無凱旋時的那番喜悅,無心多聽半句這樣的話。垂在身邊的手無所適從地搭在了劍柄上,過了一會兒,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又過一會兒,隱隱地沁出冷汗來。
若她不在……
心頭的恐懼暗生著,隨著他一步步地前行一分分地加深。
若她不在,這就會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事。
不止是後悔此番讓她去了祁川,更後悔之前一年多里的每一件事——他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找她算賬的。如果他沒有,她也許久不會那麼討厭席府,也就不一定執意要贖身了。
眼眸低垂著,他的餘光隱隱掃見那一行人近在眼前了,握著劍柄的手復緊了一陣,終於意識到那汗水帶來的滑膩,他啞聲一笑,看似鎮定、實則十分忐忑地抬起頭……
“將軍。”
映入眼簾的是餘衡,他抱拳稟道:“一切平安。”
“……”席臨川眉頭微挑,無暇理會餘衡的回稟,視線越過他向後看去,在人群中一掃——
“噔噔噔噔”地一陣猛跳後,這顆久懸的心終於安穩下來。
望著那張面容看了又看,他終於敢完全確定這確實是她,深深地一呼一吸,喚音微啞:“紅衣……”
這廂正低著頭走神、一邊走神一邊在心底碎碎念為何恰好碰上他“大駕光臨”澤平的紅衣一怔,抬頭睇一睇他,總上前去,屈膝一福:“將軍萬——啊!”
她一句問安的話未能說完,驀地被人一拉撞進懷中,一股並不算陌生深沉的薰香氣息傳來,紅衣一驚,立即反手推他。
幹什麼啊!
這是大街上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席臨川雙臂緊環,感受著懷裡扭來扭去的很用心的掙扎,須臾,終於舒出一口氣,心中的一句感慨完全沒過腦子:嗯,熱的,活的。
紅衣自是不知他連日來的擔心與現下的心情複雜,只聽得他那一聲輕籲似極是舒心,全然不顧她的不情願,當即一怒,低喝一聲:“放開!”
席臨川滯了一瞬,倏爾抬頭看去,眼前上百個歌舞姬外加一眾澤平百姓在他目光划來的同時紛紛避開視線,各自看天、看地、看風景,一個個窘迫得不行。
“……”他喉中噎了一會兒,僵硬地方開她,不問也知她現下是怎樣的不快。
紅衣眉心緊蹙、滿臉通紅,連緩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了心緒,抬眸瞪著他,話語生硬又迫著自己客氣:“不擾將軍正事……”
她話音未落拽著綠袖便要離開,臉上的紅暈一時根本褪不去,死死低著頭不看周圍人的反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裡把席臨川罵了八十遍!
他並沒有去追她,靜一靜神,稍平復了滿心的欣喜,睇一眼餘衡,示意他跟上,而後徑自回了客棧。
天色已很晚了,她們一路奔波必定勞累,他忍著沒再去找她,在床上躺著發呆,不知不覺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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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一夜好眠。
這一路都走得提心吊膽。見到餘衡特地帶人趕來後,心裡更不安穩,還道這是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差人來保護她們。
眼下可算離長陽不遠了,終於可以睡個懶覺,明日慢慢回去便是。
心情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