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屢次威脅大夏!”席臨川的聲音不覺間提高些許,上前一步,又道,“長陽是大夏的都城,臣不能任由百餘赫契王廷的人潛在長陽而坐視不理!”
他半步不肯讓的態度讓皇帝面色愈沉,殿中復靜了一會兒,皇帝口氣森寒地提醒:“驃騎將軍,你的職責是帶兵打仗。”
“但帶兵打仗是為守護大夏。”席臨川並未示弱,一語駁回後耳聞周遭宮人齊吸冷氣的聲音,強自平復一番心緒,始終緊握成拳的手終於一鬆,“陛下。”
他單膝跪下去,垂首道:“此事臣問心無愧,但於例律而言,是臣錯了。陛下依律懲責便是。”
十二旒後,傳來一聲沉重嘆息。
“有人讓你這樣做了。威逼,或者利誘。”天子的話語意有所指,“告訴朕是誰。”
“陛……”
“不會是你自己的意思。”皇帝又道,沉肅的語氣讓人發寒,“久經沙場的將軍不會這般行事。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席臨川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亦有那麼短短一瞬,他也想將這罪責推出去,尋個不相干的、無關緊要的人來擔這罪……
但這想法轉瞬即逝。
“長陽城裡都在說,你對一個舞姬很上心,是清惜手底下的人。”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踱向他,在離他還有兩步的時候才停了腳,居高臨下地睇視著他,“她從祁川回來後,跟你說了什麼,告訴朕。”
紅衣!
明明白白的帝王心思擱在了眼前,驚得席臨川渾身悚然。他放在地上的手狠狠一按,凜然道:“與她無關,陛下多慮了。”
“朕再告訴你一次。”皇帝緊咬牙關,氣得恨不得動手打他,“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但這就是臣自己的意思。”席臨川抬起頭回望過去,“陛下覺得久經沙場的將軍不會如此行事。但若臣把此事推給個不相干的女子,臣就連人都不是,更枉為將領。”
“席臨川……”皇帝面色鐵青,語中的警告森然。
“是臣擅作主張驅逐的聿鄲。”他俯身一拜,話語輕鬆起來,“紅衣素愛瞎想,臣怕她思慮太多、顧慮太多會出言阻攔臣做此事,故而著人將她扣在了澤平。”
他語中一頓,說得十分明確:“和她沒有關係。”
沉寂中,離得近些的宮人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良久,聽得皇帝又一聲沉嘆,一壁轉身回去落座,一壁淡聲道:“傳旨,驃騎將軍擅自調兵,著……”他說著短促一喟,才又續言,“著令禁軍都尉府嚴查箇中原委,驃騎將軍暫入詔獄看押。”
一時無人應聲,倒是當即有侍衛進來,押了席臨川出去。皇帝冷著臉緩了緩氣息,又道:“傳鄭啟。”
.
十數匹快馬踏著清晨的第一縷晨曦,直入澤平城。
在客棧前,諸人一齊勒馬停下,為首以黑巾遮面的女子翻身下馬,提步便要進門。
門口計程車兵剛欲伸手攔她,一見她舉在手中的腰牌又忙退至一邊,幾人大眼瞪小眼地愕了一會兒,心中忐忑地向裡望去。
“紅衣!”她推門而入,房中二人一驚。看她臉上遮著黑巾,一時還倒是江湖人士。
直至她伸手一拽,露出面容來,紅衣綠袖才同時一訝:“翁主?!”“速隨我回長陽。”謹淑翁主緊蹙著秀眉,睇一眼二人的怔然,緊抿的朱唇輕啟,“君侯入獄了。他著人遞了信出來,怕陛下為給他脫罪將驅逐聿鄲的事情安到你們頭上。”
二人一嚇,綠袖愕然:“驅逐聿鄲?!”
紅衣同樣愕然:“將軍入獄?!”
“馬上跟我回竹韻館。”謹淑翁主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叫來隨從,“把人都叫出來,東西先不必收拾了。”
這麼急……
紅衣頭中發木,聽著馬車行駛中的轆轆聲,不言不語。
連日來的風波也太多,而且這和她先前所歷過的事都不同:從前,孤兒的事、縷詞的事、淮鄉樓的事……都不過是她在其中格外恐懼,事後才知其實一直有人在其中斡旋,趨利避害。
可這回……
席臨川竟然入了獄!
他是戰功顯赫的少年將軍、皇帝親封的冠軍侯……
紅衣直想得失了神,也無法想象一夕間如何會出現這樣驟然的起落,更腦補不出……親歷其中的那個人,心中該是怎樣的陰霾。
“翁主……”紅衣輕輕喚了一聲,謹淑翁主回過頭來,她道,“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