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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同

,“什麼‘每日少睡一個時辰’?公子走前吩咐了給你娘看病,我下午就把錢送去。這個你做一半,另一半我拿去分給別人。”

滿是長輩斥責晚輩的口吻,那小丫頭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齊伯已蹲身將布料分出了一半重新拿起,另一半就留在那兒等她拿,口氣仍舊一點不緩:“快拿了回房去。敢耽誤正事,扣你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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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席臨川的這番細緻安排時,紅衣已是意外得不知如何反應。待得那另一半布料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就徹底傻住了。

“綠袖說你也想找事做。”齊伯輕聲一喟,“這個先做著吧,這家人過得殷實,一貫給的錢不少,其他的我再幫你打聽打聽。”

“……多謝齊伯,但……”她怔怔開口想說些什麼。齊伯卻大手一揮,沒等她說:“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我也盼著你趕緊攢夠那兩千兩銀子走人。”

齊伯說完就不由分說地走了,留下紅衣感受著瑟瑟寒風。

綠袖伸手在她面前一晃:“愣什麼神?”

“我……”紅衣嘴角輕搐了一搐,磕磕巴巴,“我……我沒想跟他……客氣。做衣服……我不會啊……”

“……”綠袖愣了會兒,想起此前幫她縫水袖的事,狠狠剜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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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在數日後行至大夏與赫契的交界處。

在蒼茫大漠中安營紮寨,當晚將領們齊聚大帳,鋪開地圖,排兵佈陣。

命將軍何袤率五千騎先往、將軍章騰領一萬兩千騎隨後。

“臨川。”大將軍抬眼,一眾將領隨之看過去。

席臨川抱拳,應語有力:“在。”

“帶上你的八百輕騎。”大將軍略一頓,彷彿又思忖了片刻,才道,“抓個活口回來。”

“諾。”席臨川一應,領命而去。踏出帳門前,聽到那句:“敵軍狡詐,萬事小心。”

八個字的叮囑,未失將軍威嚴卻又擔憂分明,一如上一世聽到時一樣讓他心中微沉。

席臨川回過身,抱拳再應了聲:“諾。”

騎兵在大漠戈壁間馳騁而過,陽光下飛揚的塵土捲起一團又一團飛煙。踏過金色沙子的馬蹄留下一連串的蹄印,又在下一陣風拂過後變淺,在第二陣風吹過後消失不見。

這一戰,他會夜襲赫契軍隊,取下赫西王犁左的首級。那犁左算起來是汗王呼耶的祖父輩,讓他一戰成名。

一路要穿過幾個散落在大夏周圍的村子。

最近的一個已盡在眼前,席臨川緊抿的薄唇微有了笑意,抬眸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上一世印象中的那一縷炊煙。

“籲——”心頭不好的感觸讓他猛勒了馬。遠遠眺去,覺得安靜得不正常。

明明是一樣的時間、同一個村子……

“去探探。”他道了一句,即有士兵縱馬馳出,絕塵而去。

半刻後又折了回來。

“大人……”那士兵的聲音中帶著輕微的戰慄,一咬牙,稟道,“這村子……被屠了。”

席臨川腦中一懵:“什麼?!”

“應該……就是近兩日的事。”那士兵續道,“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眾人皆吃了一驚。

氣氛自然而然地沉肅下去,席臨川沒有急於揚鞭穿過這座已無生氣的村子,旁人便也都緩緩隨著。

他在進入村口後下了馬,足下定了一定,往西邊走去。

那邊的那戶人家,在上一世的此時正炊煙裊裊。那次他未免驚動村民,也放緩了步子,便是那一戶的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跑了出來,膽子很大地攔住了他們。稚嫩的聲音明澈清晰,她說:“你們是不是來打赫契人的將軍?我家養的鵝昨天剛下了蛋,給你們吃。”

一眾年輕將士皆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過後席臨川下了馬,接過她小小的手心裡託著的那枚鵝蛋:“小姑娘,這蛋你自己吃,下一個給我留著,若戰勝再經過此處,我吃那一個。”

他壓制著陳年舊憶,踏進了那扇院門。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廝殺過的痕跡。

夫婦二人死在了牛棚旁邊,男人是胸口被捅了一刀,女人是被割頸而死。

他有些張惶地避開視線,便看到了倒在房門口的那個小姑娘。

和上一世攔住他們時一樣略有些發舊的紅襖,被紅線扎著的髮髻看上去仍很齊整。

一陣窒息,席臨川的視線越過門檻,看到那一邊……有一枚已摔碎的鵝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