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姑娘家。”
紅衣的神經又一緊。
綠袖說得仗義無妨,她聽言驟然想起昨晚見席臨川時他說的那話——她此前也以為只是管家的安排,聽他所言才知竟是他親口吩咐的。
“我的事你別管了。”她出言阻止了綠袖,抿唇一笑,說了個理由,“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咱們身在賤籍,若真到了宴上去助興,我還擔心命懸一線呢。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躲得遠遠的,心安。”
綠袖已被她一連驚了兩次,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了。
叩門聲一響,同時傳來熟悉的輕快女聲:“綠袖?”
綠袖起座去開門,剛開啟半扇便見絲緞一副滿臉堆笑的樣子。便沒好氣地覷一覷她:“又犯什麼錯了?”
“……沒有!”絲緞立即道,側身從那道並沒有開啟多少的門縫擠進來,見紅衣也在作勢一福,開口開得毫不客氣“兩位姐姐,借點錢唄?”
“借錢?”綠袖黛眉一蹙,伸手就把她往外推,“真好意思……你我拿一樣的月錢,紅衣還要更少一些,她還沒找你借,你倒跟她開口?”
“哎……綠袖姐姐你聽我說。”絲緞扒住門不走,哭喪著臉誠懇央求,“就這一回!實在是靈韻香價格漲得太快,我再不趕緊買些,以後就真要買不起、沒得用了。”
她說了理由,綠袖也不聽,仍一味地把她往外推,口中輕斥道:“誰讓你非要用這赫契的東西,咱大夏的香粉哪裡不好了?出去出去……”
推推搡搡地把絲緞“轟”走了,綠袖關上門,紅衣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你還真轟她走,香粉能花多少錢?借她就是了。”
“你說得輕巧。”綠袖回過身來一瞪她,“赫契的東西近幾日都什麼價了?從前的十倍!借她……我後半個月不過了?”
……通貨膨脹?!
紅衣稍一愣,遂即又意識到並不是。只是赫契的東西漲了價而已,沒有影響到別的。
必定有點別的原因。
紅衣尚未來得及細想,綠袖一拍額頭:“呀!忘了!”
“什麼?”她問。
綠袖蘊著笑,悠哉哉地踱到她面前,半開玩笑地調侃:“方才應該告訴阿緞,今晚尋機會討好那聿鄲就是。莫說香粉,只怕什麼赫契的稀罕物件都能從他那兒尋得。”
“聿鄲?”紅衣一愣。覺得該是個人名,聽著又有點怪。
“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賈啊!”綠袖坐下來,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捏腔拿調,“聽聞花了金銀無數打通長陽各方勢力,白費周折,就為見咱們公子一面。公子點頭答應了,下午就到。”
……赫契的東西價格飛漲、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賈此時要來見席臨川?
紅衣潛意識裡覺得這二者間有什麼關係,又想不透。
“聽說還專程遞了帖子,要跟公子一較射藝高下呢。”綠袖說著,明眸裡透出幾分興奮來,“公子也答應了,說隨時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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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當日下午,那胡商聿鄲就到了席府,晚上自又是一場歌舞昇平。
紅衣幫著綠袖化完了妝,在綠袖與其他歌舞姬一起去了宴上時,她就無事可做了。
席臨川那麼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不許她跳舞,狠厲的目光讓她一想便不禁悚然,哪還敢忤他的意。
索性提前拿了掃帚去清掃迴廊,早些掃完便可早些休息。反正目下要緊的人都在正廳參宴,她去掃地也不會礙什麼事。
於是,耳邊隱隱可聞宴上傳來的絲竹雅樂,面前只餘掃帚蹭地而過的沉悶“沙沙”聲,有點寂寥的意味,好在合著樂曲掃地掃得有了節奏,心情也逐漸明快了些。
樂聲停時,她還沒有掃完。嘖了嘖嘴,抬頭望一望設宴的方向,悶頭接著清掃。
過了一會兒,聽得交談聲傳來,似是有人在轉角那側的迴廊處,正往這邊走。
紅衣心裡一緊,生怕再遇到席臨川,但一想今日自己並未跳舞、也未著水袖,又覺無甚可心虛的地方。
躲也沒地方可躲,索性平心靜氣地退到側旁,讓出道來。
那人轉過來時卻停了腳。
看一看幾步外身材容貌皆姣好的佳人,又看看她身旁放著的掃帚,一句笑語中,語調有些奇怪:“臨川君還真是不負風流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