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氣喘吁吁,好在這長年要日日練舞的身子體力不算太弱,咬緊牙關不慢下來,一路衝到席臨川書房門口。
她顧不得禮數推門而入,幾個小廝緊追著她也跟進去。
不待她說話,一捂她的嘴便要往外拖。紅衣卻身上狠一掙,在幾人力氣稍松地一瞬間,猛地跪了下去。
本就被突如其來的幾個人弄得有點懵的席臨川見狀更是一嚇,反倒回過神來,怔了怔,蹙了眉:“怎麼了?”
重生以來就沒見她行過這麼大的禮,冷不丁地來這麼一下……怎麼看都像是“出大事了”。
幾個小廝不得不放開她,但誰也沒敢退出去。紅衣覺得身後幾人氣勢洶洶,也不敢吭聲。
席臨川愈覺奇怪,一睃那幾人:“你們先出去。”
頃刻間屋裡就只剩了紅衣和席臨川兩人。
紅衣仔細琢磨著,不知這話怎麼話才好——最為穩妥的做法,大概是……不讓席臨川弄清楚什麼事,就點頭答應放縷詞走?
席臨川好奇地看著她,知道她目下很怕自己,素來能避著他就避著,不知這回主動來是什麼事。
“公子……”紅衣一邊斟酌著,一邊謹慎開口,“如是……有個人因為一些事不能再留在府裡,要去的那個地方會要了她的命,公子可會……發個善心,放她走麼?”
席臨川聽得雲裡霧裡,把她的話思索一番,問了句:“你出什麼事了?”
“……不是。”紅衣咬了咬牙,他淡看著她的欲言又止,道:“直說。”
“是縷詞……一個歌姬。”她呢喃著,之後的話說得愈發艱難,“縷詞出府時……碰上點意外,齊伯和司樂說、說要把她……送到青樓去。”
沒有聽到回話,但聽得案桌一響,抬眼便見席臨川已離席。正從她身邊走過,快得足下生風。
紅衣一愣,連忙起身跟上他。只見他面色陰沉,不知他現在是什麼心思、不知縷詞會是什麼下場,唯一可做的便是儘快把心底的想法跟他說個明白,他能聽進去個一句半句也是好的。
“公子……這事不是縷詞的錯。她回來時整個人都狼狽得很,同去的絲緞也嚇壞了。若再送她去青樓,只怕、只怕真會逼得她自盡的……”她腳下走得急,話說得也急,喘了口氣,又道,“她只是去醫館看看扭傷罷了,這簡直飛來橫禍,公子您……”
她話至一半,他腳步突然停了,足下穩穩地轉過來。
紅衣與他目光一觸,立即噤了聲。
神色僵住,她既不敢再說話,又因要顧及縷詞的安危不敢如平常一般冷著臉應付他,只得這麼無措地對視著。
席臨川咬牙切齒:“我因為昨日晚宴的事,被陛下和皇后數落了一上午,你安靜點。”
“……”紅衣啞聲,點了一下頭,一個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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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臨川復又繼續向樂坊走去。他到得實在突然,讓一眾歌舞姬都吃了一驚,連虞氏和齊伯都見禮見得有些驚慌。
席臨川看向虞氏:“縷詞呢?”
“公子……”虞氏想解釋點什麼,一看席臨川的神色又不敢多做耽擱,連忙朝內院引路。
房中冷嘲聲、斥罵聲和掙扎的嘶喊聲亂成一團,紅衣正聽得生惱,走得快了些,想趕緊看看縷詞。
已至門檻前,忽見一白物橫空飛來,她下意識地一彎腰避過,意識到身後是席臨川時又忙看過去。
席臨川手裡多了只白瓷茶盞。無甚神色地也走進門去,隨手將那瓷盞擱在案上,看著一室混亂,劍眉皺起。
幾個婢子退到一旁,皆低著頭不敢吭聲。縮在床榻一角的縷詞瑟索地望過來,原本渙散的雙眼突然一亮,肩頭緊了一緊,忽地動身撲了過來。
幾個婢子同時一聲驚呼,在她衝到席臨川跟前之前一齊動手拉住了她。縷詞奮力掙著,終掙不過,放棄地跌跪在地上,哭得力竭聲嘶:“公子!不要、不要送奴婢去青樓,奴婢以後會……會很當心……”
紅衣緊張地看向席臨川。
縷詞的乞求還在繼續,一句句的,充斥著驚懼與恐慌:“奴婢什麼都可以做,求公子給奴婢留份雜活……什麼都可以!奴婢知道自己不乾淨,以後絕不……絕不會礙公子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