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又問:“難道李瓶兒她會告訴你?”
潘金蓮說:“更不可能。”
春梅再問:“難道應伯爵會告訴你?”
潘金蓮有些不耐煩了:“不會不會,全都不會,春梅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春梅沒應潘金蓮的話,彷彿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是呀,全都不會。除非有人能讓他們自動開口說出這個秘密。”
潘金蓮默默地想了一會,忽然說:“你是說叫秋菊?對,應伯爵這些日子正糾纏秋菊,秋菊有能耐讓應伯爵開口。”
春梅笑道:“好姐姐,我可沒說過叫秋菊出面哇。”
潘金蓮說:“好你個聰明的小蹄子,姐姐不會說是你說的。”
說著把手搭在了春梅的肩膀上,要摟抱著她睡覺。窗外,月光像銀子似的流洩進來,染得整個房間成了一片白色,風兒輕輕吹過,樹梢上的樹葉晃動起來,彷彿無數條快活遊動的魚兒,正在靜靜的夜裡游來游去。春梅沒有再吱聲,聽任潘金蓮摟抱自己,她感覺到有種說不出口的幸福,有些溫馨,也有些羞澀,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書本上說的同性戀。一般來說,上午髮廊的生意都很清淡。上午十點多鐘,潘金蓮和春梅才從床上起來,胡亂吃了些早點,不緊不慢往髮廊裡趕。秋菊也剛起床不久,這會兒正對著鏡子梳頭,一邊梳一邊哼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我們來做——運——動——”
換了平日,潘金蓮沒準會罵她懶蟲,可今天不僅沒罵,反而誇秋菊歌兒唱得好。秋菊本來是副鴨公嗓子,她一唱歌人們馬上躲得遠遠的,怕她那怪聲怪氣的噪音將來會影響生殖能力,此時聽到有人誇她唱得好,而且誇她的是髮廊老闆潘金蓮,更是充分調動起了她唱歌的積極性:“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好不容易,秋菊的頭梳完了,歌兒也唱完了,然後開始捅爐子加蜂窩煤燒水。潘金蓮說:“這些事讓春梅做吧,你給應伯爵打個呼機,叫他過來洗頭。”
秋菊搖頭說:“我才不給他打呼機呢。”
見秋菊如此不識抬舉,潘金蓮想發作,終於還是忍住了,耐心地詢問道:“為什麼不給他打呼機。”
秋菊紅著臉說:“那人壞,儘想在人家身上佔便宜。”
潘金蓮笑了笑說:“我早說過,姑娘家在髮廊裡做事就別想太乾淨,讓人摸一摸捏一捏,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別往心上放就是了。”
秋菊點頭說:“這個我知道。”
潘金蓮奇怪地問:“那你為什麼不給他打呼機?”
秋菊支吾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可是……他從來不給小費。”
原來如此。潘金蓮想,應花子實在也太吝嗇了,平時在其他小姐身上舍不得花錢,倒也不去說他,這個秋菊,陪應伯爵進包廂不下七八回,回回被他摸摸捏捏,像伺候祖宗般對待他,居然也沒給一分錢小費,真是可惡。於是走過來,親熱地拍拍秋菊的肩膀,說道:“你快去打呼機,今天這小費我出了。”
秋菊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解地問:“阿蓮姐給我小費?”
潘金蓮將秋菊輕輕一拉,兩人在沙發上坐下,沉吟片刻,潘金蓮一五一十說了昨天春梅聽到的那個事,說完嘆口氣,罵一陣西門慶沒良心的負心賊,哭喪著臉求秋菊幫忙。當然這個忙也不會白幫,從應伯爵嘴裡套出話來,她會給秋菊小費,如果嫌小費這個詞不好聽,也可以換個名稱,叫做獎金。秋菊聽說有獎金,臉上喜孜孜的,忙不迭地出門去打呼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