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這些小公子哪裡受得了這個,許多人都生病了,其中猶以謝棣病勢最沉。當時的醫療條件比較落後,普通小感冒都能要人命,謝棣的病情很快就轉為傷寒。
長公主現在沒了老公,一顆心全放在兒子身上。見此情景再也坐不住了,當下就要帶兒子下山養病。可是盧氏軟硬兼施,先是責罵她不孝,威脅要將其休離,然後又請大夫替謝棣看病。軟硬兼施,大發雌威。
皇帝弟弟如今也不怎麼靠得住,丈夫又不在身邊,長公主氣焰便低落下來——這麼些年住在謝家耳濡目染,當年單蠢的女孩子到底成熟了一些,知道這時候自己硬抗是不成的,只能耐著性子精心照料兒子。可是謝棣的傷寒卻一日重過一日。
說到這裡,長平暗暗嘆了一口氣,有些憂慮地看著世子殿下,道:“奴婢只怕一頂不孝的大帽子壓下來,便是世子殿下也無奈。”
楚昭想了想,就問:“外祖現在怎樣了?”
長歌低聲回稟:“有些不好,但是也說不清楚。但有萬一,只怕還要治喪,或許這個冬天都要在山上過了。”
正在說話,韓起從外頭回來,不知道在哪裡換了衣服,身上森森的寒氣中帶著一絲腥甜的氣味。
楚昭見了,也不問結果,親自下床幫韓起拂去肩膀上落的雪花,又將手裡的暖爐過去:“外頭雪下得大嗎?”
韓起卻擺擺手拒絕了,自顧自走到炭盆旁邊去烤火:“越下越大。過不幾日,只怕大雪就要封山了。”
楚昭抬頭看著外面鉛雲低垂的天空,略帶疑惑的自言自語道:“堅持住在上方山養病是外祖的意思,不知道外祖究竟在想什麼。”
這位老人似乎連死都是算計好的,他病重的訊息一傳來,安靖帝便再也沒理由將楚昭幽閉深宮,楚昭得以從容脫身,遠離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京城,躲到郊外的上方山。這一點楚昭能看明白,然而叫他不解的是:今冬大雪封山,謝氏子弟困在山中,即使能夠避過喻王叛亂之禍,只怕也十存一二了。
沉吟片刻,楚昭還是鬧不明白謝晉為何要這般折騰兒孫,只讓韓起帶著雜部的工匠,給謝氏子孫的住處都裝上土炕,盡己所能的保全謝家勢力罷了。若是盧老夫人問起,就說是烏見禪師的意思,這樣能夠請來神明,增強祈福禱祝的效果。
不知不覺間,楚昭已經和謝家處於一種共患難的心態之中了。當然,在共患難之前,還有一個障礙需要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