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邊關將領敢對著韃靼人的軍隊用兵?如果楚昭派人來接皇子和大伯,就可以談條件,索要錢財和利益,如果不來的話,楚昭的名聲就敗壞了,這樣六親不認的皇帝,被史書記上一筆,便是再大的功績也掩蓋不了罵名。
當然,面對如此境況,並不是沒有解決之道。解決方法很簡單,就是楚昭親征。這也是韓起至今容忍張英蹦躂的緣故了——總要有人出來替他背黑鍋吧。
好在獾郎已經回來了,大臣們對於楚昭御駕親征的反對也就不那麼堅決了。有的人甚至偷偷摸摸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開始提前討好陳家的外戚。
也就是方子安這一類寒門出身的孤臣,即便到了最後一刻,還是堅決不贊同楚昭親征。而更多的大臣,卻已經被楚昭的理由說服——如果他不出徵,韃靼人綁了阿熙要邊將開城門,這可與當初哀帝之時的情況又有不同,楚昭還活著,誰要是眼睜睜讓他最最心愛的嫡子喪病,只怕以後都不會再有出頭之日了。唯有楚昭親征,用武力與韃靼人談判,楚熙才有活命的可能。
再者,因為獾郎的出現,許多原本堅決反對楚昭親征的大臣已經暗中改變了態度。尤其是那些世家出身的大臣,看著獾郎的目光已經熱切起來,彷彿看著自己的前途。面對一個五歲的君主,到底比面對英明的今上好多了。至於國家會不會亂,正在進行的改革怎麼辦,人民會不會遭罪,大部分臣子都是顧不過來的。胸懷遠見,憂國憂民的,永遠都只是少數。
似乎暗中有一個下棋的人,一步步落子,威逼利用,花樣迭出,將大楚逼得不得不同意天子親征。
“陛下,方大人已經在宮門外跪了一天了。”
楚昭嘆了一口氣,扶著額頭道:“傳他進來吧。”
方子安低頭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楚昭急忙讓蘇溪給他看座。
方子安卻不肯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這時候將獾郎捧出來,只怕也做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請允許子安追隨在陛下身邊。”
“咳咳,愛卿這樣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愛卿深愛寡人呢。”每次面對這個長相明豔性格卻老成的男人,楚昭就忍不住惡趣味發作,總想逗逗他。
誰知方子安卻正色回答道:“陛下是子安唯一想要效忠的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微臣也會誓死追隨陛下。如今眼見著阻止不了陛下,便唯有一同赴死了。無論是誰,想要傷害陛下,都須得從我方子安的身體上踏過去。這樣的感情,又怎麼會是那紅塵間的膚淺情愛所能比擬的呢。”
愛卿你真是高貴冷豔!楚昭聽得呆住了,一時都忘記了害羞。好在他現在對這些臣子動不動就上“陛下愛他我不服”的吃醋掐架摺子,對於楚國大臣激烈浪漫的表達方式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呆了一秒之後,楚昭淡定地遞了一爵酒過去。
方子安也無事人一般只說:“多謝殿下賜酒。”然後就接過去,仰頭咕嘟咕嘟往下倒。
楚昭看傻了眼,你也不必這麼拼吧?知道你是文臣,意思意思就行了,這可是白酒啊。見方子安臉都白了,楚昭趕忙叫蘇溪取醒酒湯,然後見到桌上有蜂蜜,順手灌了方子安一碗甜得齁鼻的蜜水。
“真好,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唯獨殿下一直沒有改變過,真好啊。”灌了起碼半斤白酒下去的文弱書生已經神志不清了,他醉眼朦朧,眉目含情地問道:“殿下還記得微臣嗎?”
“記得。”楚昭的手一頓,擔心方子安那段不堪的往事被人聽見於他不利,便示意蘇溪和暗衛全都退下。
“當年,為什麼要救我呢?”猶豫了一下,方子安抬頭問道,眼睛裡又有清澈的火焰在燃燒。“是因為看到微臣,便想起了韓起韓將軍嗎?”
楚昭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件事和韓起有什麼關係。
方子安看他不解,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最後,連眼淚都流了出來,只說:“陛下要幸福啊。”隔一會兒又說:“微臣的性命早就是陛下的了,當年若非陛下施以援手,只怕微臣早就被毀了,哪裡還有今日的方子安。”
楚昭只當他說醉話,粗魯的捏著美人的嘴,灌了一壺醒酒湯下去。醉酒後別有風情的美人終於眼殤腰軟,消停地趴桌上睡了過去。
楚昭看著方子安略帶青澀的娃娃臉,嘆道:“子安,你完全不用被所謂的恩情束縛,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奮鬥得到的。寡人只是給了你一個機會而已,能夠抓住機會,擺脫底層生活那種向下的墜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楚昭這話出自真心,初見之時,方子安的武力和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