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現在已經成婚,妻子有孕,更沒有了挽留藉口。
於是崔景深只是低著頭,說道:“陛下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這朝廷短時間內,平穩的執行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無論如何,微臣總是替陛下守著這大楚江山,將你我二人未盡的改革繼續下午,不叫陛下的心血成空。至於取而代之,我崔景深可以保證,只要新君容得下微臣,微臣便容得下他。”
到底不再說什麼萬死不辭也要擁護獾郎登基之類的話。兩人都很清楚,比起對皇室的忠誠,崔景深不過是看到兩人的情分上,才甘願做楚昭的刀,若是楚昭不在了,獾郎又不是楚昭的骨血,崔景深哪裡會看顧他呢?楚昭這道密旨,不過是請崔景深給獾郎留條活路而已。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楚昭便摳摳摸摸摳摳摸摸,很快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對兒百鍊皤龍龍牙匕首,崔景深的眼睛眯了起來,手在袖子里扣住勁弩,但很快便鬆開,心裡卻疼得抽搐了起來。
竟疑我至此,難道君臣情份就此走到盡頭了嗎?
誰知楚昭搗鼓了一會兒,想了想,又將一支放回,又想了想,將那隻取了回來,再想了想,又放回去。如是者三,即便崔景深決定束手就擒,也被楚昭弄得不耐煩起來,恨不得按住這小沒良心的狠狠親一口,哪怕被他一刀捅死呢?總勝過這般吊著人零碎折磨。
正準備以下犯上一回,就聽楚昭小聲說道:“這對兒匕首是寡人自己設計用來護身的,還會噴毒煙發毒針,寡人每晚都放在枕頭底下。先生以後必定是招人暗殺的主,賜別的東西也不實用,這裡把匕首分一把給先生。嗯嗯,這一把寡人帶去邊關,見刀如見卿,愛卿留一支在身邊,見刀如見朕。”
哈哈,每天晚上都枕著我送的刀入睡,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侄兒。
正想到得意處,一抬頭,就看到暮色裡崔景深面色蒼白,眼睛裡有些可疑的閃光,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從楚昭手裡接過槍來,卻再不多言,一板一眼地謝恩,隨後便緩緩離去。
在出徵之前,楚昭接連著見大臣,又建立了上書房,提拔了原先被他打壓到泥土裡取得世家入上書房,同時卻又把朝中的寒門大臣派去地方做事,無形進一步削弱了地方大族的勢力。朝中眾大臣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楚昭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有陳參心裡明白:陛下這是為自己萬一回不來作準備。讓上書房和南書房互相牽制,保證寒門和世家在某種程度上保持平衡,但是這樣做,卻大大削弱了皇帝的權利。
皇室的地位,似乎又回到了慶正皇帝初年的狀態。事實上是皇帝和貴族共同治理天下。
然而,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同了。不同的地方就是陛下廢除了九品中正制,建立了完善的科舉取士制度。如此,起碼任免官吏的權利不在世家手裡了,世家雖然也參政,但是卻不得不積極面對來自寒門的競爭,從而保證了世家貴族體制的活力,同時也讓下層寒門之人有了出頭之地。
而陛下建立上書房分權南書房,不只是為了保住獾郎的性命,更是為了崔景深這個權臣日後不至於死得太悽慘。想到這裡,陳參心裡不由湧起淡淡的醋意。
崔景深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夠為陛下做到呀。
這麼想著,陳參便說:“微臣會在都城替陛下守住改革的成果。陛下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