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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繼承祖先傳下來的宗教教育。在拉米烏斯的記憶裡,她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上床後總要給他講一些美妙的宗教故事。當時,宗教活動一直沒有真正杜絕,但是要帶上馬科參加這類活動卻要冒很大的風險。儘管如此,孩子的父親把他留給她後不久,她還是千方百計讓他接受了羅馬天主教的洗禮。她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馬科,因為那樣做很可能招來危險。在波羅的海國家裡,羅馬大主教一直受到殘酷鎮壓。馬科成人以後才懂得這是一種信仰。

希爾達祖母晚上給他講的故事都來自《聖經》,每個故事都是一堂是非與善惡報應的教育課。小孩子嘛,對這些故事只是感到好玩而已,但是他從不告訴父親,他知道他會反對的。後來老拉米烏斯又重新開始管束自己孩子的生活,馬科受過的宗教教育才漸漸被遺忘了,雖然沒有忘得一乾二淨,但也記憶依稀了。

在兒童時代,拉米烏斯還沒有意識到蘇維埃共產主義漠視人的基本需要,而只是有一些感覺。到了少年時期,這種疑慮心理慢慢地形成了一種明確的看法。一切為了“人民的利益”固然是高尚的目標,但是拋棄了正義和倫理的客觀標準。而他認為,對文明社會來說,這些東西正是宗教最重要的遺產。馬科自從成人以來,就有自己的是非曲直觀念,這些觀念不同於國家的是非觀念。他憑著自己的觀念來衡量自己和他人的行為;他把這些觀念謹慎地掩藏了起來。這是他靈魂的大錨,象船的大錨一樣,深深地藏在水底看不到的地方。

甚至當這位少年同自己剛剛蔭發的對國家的懷疑進行著激烈思想鬥爭的時候,也沒有人懷疑過他。他同所有的蘇聯孩子一樣,加入過“少年先鋒隊”。他曾經穿著鋥亮的靴子,戴著鮮紅的領巾,參加過在軍人烈士陵園舉行的遊行,還曾端著報廢的PPSH衝鋒槍緊貼胸前,神情嚴肅地站在長明燈前為無名軍人遺體守靈。象這樣嚴肅的活動他參加過不少,少年時代的馬科曾深信,躺在這些陵墓裡的英勇戰士,同他在當地電影院裡看到的無數戰爭影片中所塑造的英雄人物一樣,也是以無私無畏的氣概走向死亡的。他們為保護後方的婦女、兒童和老人,同萬惡的德寇進行了殊死的戰鬥。他為自己是一位黨的高階官員的兒子而感到特別自豪,頗似早年俄國貴族公子的心理。他在五歲以前,就曾千百次地聽人說過:黨是人民的靈魂;黨、人民和國家的聯合是蘇維埃聯盟神聖的三位一體,雖然其中的一個比另外兩個要重要。他的父親很象電影中黨的工作人員的形象。在馬科的眼裡,父親是一個嚴厲而公正、粗暴而善良的人,經常不在家,但總是千方百計地給兒子帶回各種各樣的禮物,保證他獲得一個黨的書記的兒子有權得到的一切好處。

儘管他表面上是一個典型的蘇聯孩子但是在內心深處,他卻不明白,為什麼他從父親那兒和從學校裡學到的東西總是同他少年時代學到的東西相牴觸。為什麼有些家長不讓自己的孩子同他一起玩?為什麼每當他從同學身邊走過時,他們就會低聲地、兇狠挖苦地稱他是“告密者”?父親和黨都教導他提供情況是愛國主義行為,但是他僅僅幹過一次就變成了人人迴避的物件?童年夥伴們對他的奚落使他感到不滿,但是在父親面前他從不抱怨,知道這樣做是要犯罪的。

這裡面肯定有非常錯誤的東西——但是,到底是什麼呢?馬科決定自己丟尋找答案。他越來越變得愛獨立思考了,他就這樣無意中在共產黨的神殿裡犯下了滔天大罪。表面上他是一個黨員兒子的模範形象,謹言慎行,循規蹈矩,凡是黨組織交辦的事他都盡力去辦,只要是派給要求入黨的孩子們的苦活,他都第一個報名。他知道,在蘇聯這是通向成功和舒適生活的唯一途徑。他很喜愛體育,但不喜歡團體專案,而喜歡田徑專案,因為田徑專案可以是個人之間的較量,還可以衡量別人的表現。久而久之,他養成了事事都要與人進行較量和衡量他人的習慣,他冷靜而客觀地觀察和判斷自己同胞和同事的所作所為,得出自己的結論,表面上卻不露聲色。

八歲那年的夏天,他的生活道路發生了決定性的變化。那時由於沒有人同他這個“小告密者”玩耍,他只好到祖母生活的小村子的漁碼頭上閒逛。每天早晨都有一群破舊的木船亂哄哄地從這裡出航,總是跟在一排國家安全部(即現在的克格勃)邊防軍的巡邏艇後面,到芬蘭灣去捕少量的魚,為當地居民的食物提供必需的蛋白質,也給漁民們帶來一點微薄的收入。有個名叫薩夏的船長,是前沙皇海軍的一名軍官,曾參加過“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的起義,併為接踵而來的一連串改變世介面貌的事件做出過貢獻。薩夏由於參加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