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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十日,晴。
時近年底,冬意愈濃,俗世人間裡也漸漸開始有了年味,不過這兩樣東西在仙家勝境金虹山上,都是沒有的。修士本就不是凡人,一心向道,無懼冷暖,不在意冬去春來,年復一年,只求著長生仙道超脫生死。
下山數日後的沈石,在這一天回到了金虹山上。回到宗門的他先回了一趟洞府,稍事休整後看看天色還早,便出門前往術堂的五行殿,打算去面見師父。
只是當他走到五行大殿門外的時候,老遠便看到一個人影徘徊在大殿之外的石板路上,來回踱步,不時舉目四望,看去似乎心事重重,卻是孫友。
沈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走了過去,沒過多久孫友也看到了沈石,頓時臉上掠過一絲喜色,快步走了過來,笑道:“好小子,你可算是回來了,讓我等得好苦。”
沈石笑道:“我這也是為了生活奔波勞累,哪比得上你這傢伙坐擁金山享用不盡來著。”
孫友翻了個白眼,啐了他一口,隨後目光掃了周圍一眼,看著左右無人,但臉上仍有幾分小心神色,拉了沈石走到一旁某個僻靜角落,低聲道:“那事你對蒲長老說了沒?”
沈石看了他一眼,道:“當然沒有,咱們之前不是約好的,我要等你的訊息麼?”
孫友連連點頭,隨後卻是湊近沈石耳邊,壓低了聲音在他耳朵旁邊輕輕說了一陣。沈石細心地聽著,臉色沉穩不變,但中間微微頷首,過了一會孫友說完,退後一步,看著沈石道:“如何?”
沈石點了點頭,道:“足夠了。”說著他笑了一下,忽然又道,“這些訊息,難道真是王亙師兄告訴你的?”
孫友微微一笑,道:“不是,王亙師兄秉性高潔,不肯做絲毫越軌錯事,甚至就連我想孝敬他的玄月靈丹,也是堅辭不收,在指點我幾處修煉功法疑惑後,便讓我先行退回了。”
沈石“哦”了一聲,目視孫友,果然孫友笑了一下,又繼續說了下去,道:“不過隔日我在山中某處偶遇鄭哲師兄,他與我一見如故,又顧念昔日在青魚島上五年相處之誼,是以與我相談甚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隨口告知了我一些門中私下流傳的密事而已。”
沈石想了一下,微笑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在青魚島上五年時間,鄭哲師兄應是王亙師兄的左膀右臂罷?”
孫友笑道:“正是。”
沈石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好,這事我知道了,找到機會我就會在師父面前提一下。”說著他轉過身子剛想走去,忽然腳步又頓了一下,回頭看了孫友一眼,道,“不過那事你應該知道的吧,就算我對師父說了,但成敗仍是未知之數,我可不能向你保證一定就做成的。”
孫友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略帶自嘲般的笑容,淡淡地道:“我知道的,但有幾分勝算對我來說,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就算是一場賭局,我也要去賭一場!”
沈石笑了笑,道:“沒事的,放心罷。”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孫友的肩膀,隨後轉身向五行大殿那邊走去,孫友在背後目送他進入大殿後,又站立了片刻,這才伸了個懶腰,像是放鬆了一般,嘴角浮現了一絲奇怪的笑意,轉身離開。
闊大卻冷清幽靜的五行大殿,看去與沈石下山前的情景沒什麼兩樣,有時候沈石走在這座大殿裡,心裡會情不自禁地去想莫非千百年來,這座大殿一直都是這般冷清的麼?
有沒有在過往某個時候,這座巍峨而氣勢非凡的大殿裡,曾經有精彩的故事驚豔的英才出現過,又或是曾有人留下了可歌可泣的傳說,鑿刻在這座大殿的歷史中,然後在漫長的時光裡漸漸無聲無息地悄然湮沒?
平日經常在這裡的徐雁枝,今日不知去到哪兒,一直都沒看到她的身影,不過沈石如今身為術堂執掌長老的親傳弟子,身份自然不同,對這座大殿也比往日熟悉了許多。所以他一路走來,穿過前方大殿進入後堂,果然便在之前來過一次的那間書房裡找到了正躺在躺椅上閉目假寐的蒲司懿蒲長老。
“師父,我回來了。”沈石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
頭髮雪白的蒲老頭睜眼看了他一下,笑道:“回來了石頭,這次下山收穫如何?”
沈石笑道:“本來是想去蜈蚣山那裡好生搜刮一番的,只是中間遇到了一些事耽誤了,算來收穫一般,不過有一樣東西收穫倒是不差的。”
說著笑呵呵地從腰上如意袋中往外掏東西,一罈一罈擺在地上,一共是五個酒罈。